杨睿扫视全场,温和的目光中,带着些许急切与愤怒。
仿佛,他也在为那些被匪人劫持的孩子们担心。
李刺史见到众人都在苦苦哀求,略显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幽光。
他想要开口,可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把嘴巴闭上。
那犹豫不决、欲言又止的模样,太过明显了,坐在上首的杨睿,全都收在眼底。
他沉声问道:“李刺史,你若有话,但讲无妨!”
听了杨睿的话,李刺史又是一番犹豫,他期期艾艾的开了口:“世子,沂河匪患,由来已久。下官无能,任上几年,都不能清除,如今终酿成大祸,下官难辞其咎!”
“然则,现在不是追究罪责的时候,下官想集结差役、各府的部曲等,前往沂河剿匪!”
“世子您的行营就在河边,若是可以,能否、能否……”
说到这里,李刺史又顿住了。
他似乎知道,自己的请求有些不妥。
于是,他赶忙补救,“当然,世子的安危最重要。”
“下官怀疑,画舫事件,不过是那些匪人的阴谋。”
“他们劫持各家的孩子,为的就是让世子分兵,世子仁慈,定不会让无辜孩童受苦,所以,定会将自己的人马都派出去!”
“世子身边就没了护卫,到时候,匪人若是暗中刺杀,世子危矣。”
李刺史不愧是老狐狸,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他甚至点破了这件事可能是个阴谋的事实。
偏偏又在话语里,给杨睿扣了个“仁慈”的帽子,试图对他进行道德绑架。
果然,他的话音方落,杨睿还未开口,那些孩子被劫持的家长们再度哭求起来:
“世子仁慈,求世子出兵!”
“世子,我家那竖子虽死不足惜,奈何家慈疼爱。他若有个万一,家慈年逾古稀,恐承受不住,还请世子救人!”
“世子……世子……”
花厅上,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
他们满眼希冀的祈求着。
楼彧猛地回过神儿来,他意识到,这些人在逼迫世子。
这,应该也是谋害世子诡计中的一环。
他似乎又猜错了,游河宴也只是障眼法,那些匪人的目标,依然且只有世子。
沂州二三十个家族的孩子被劫,家长们都跑来跪求。
杨睿作为齐王世子,就是这方土地的“太子”、“父母”,他决不能任由匪寇肆虐、无辜稚子受难。
于情于理,他都要出兵。
可沂州并没有彻底被齐王府归入门下,在座的这些官员,又有几个忠心于齐王府?
杨睿一旦分兵,甚至是将所有的人马都派出去,他自己就会陷入危险之中!
不!不可以!
之前楼彧制定计划的时候,就曾经说过: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不管发生什么,只要坚守一条:绝不分兵,世子就绝不会有危险。
楼彧心里,闪现出两个小人儿。
一个名叫“理智”的,拼命的讲道理,进行理性的分析,然后得出结论:不必理睬这些人的哭求,即便要救人,也不能被水匪牵着鼻子走。
要冷静的、客观的调查情况,然后再谨慎的、周到的制定救人计划。
但,还有一个名叫“情感”的小人儿,只冷冷的吐出一句话:胖丫头也被抓走了!
胖丫头,他养了两三年的小东西,是他最亲近、最信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