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看到是你先动手的。你是明目张胆地调戏女性,我给你讲,”穿着制服的光头警察用食指敲了敲桌面,“放在七八年前,你这是要枪毙的。”
“冤枉啊!”罗耀祖擦了擦眼泪,但是看了看旁边双手抱胸,背着蛇皮口袋的老太太,又看了看趴在陈东莱怀里流泪的明月照,自知无法抵赖,“他把我牙踢断了,啊!”
“你也有责任。”光头警察指了指一旁的陈东莱,“太不冷静了,这下,把人给踢坏了。”
“依我看,”光头警察拿起笔,在纸上勾画几下,“签个谅解书,互不追究了,要得不?”
“要不得啊警官!”罗耀祖抢先抱住警察的大腿,“我牙都被打断了,你看。”说完又张了张血盆大口,只见上颚的一颗门牙确实断了一截。
“那就没得说了。流氓罪少说都要一两年。”光头警察叹了口气。“你这门牙,最多只能算轻微伤,小伙子也就治安拘留几个月。”
罗耀祖面色急剧变换,过了许久,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和解。”说罢,颓然坐在地上。
如果这是在永安地界,他早就让陈东莱吃不了兜着走了!就凭罗家在永安的势力,搞一个小年轻还不是手到擒来?
但是这里是船上。曦江上客运轮船的治安案件,一般都归曦江航运公安局管辖。这可是堂堂副厅级单位,而且总部设在凌霄省剑湖市。
莫说是永安县领导,就算是石梁地委书记出马,人家也不一定买账。
“你们呢?”光头警官转头看向陈东莱和明月照。
“和解,我们也和解。”明月照急忙说。她是真害怕陈东莱冲动,“东莱,拘留要进档案的!”
陈东莱点了点头。他前世对罗耀祖下手更狠,甚至连肋骨都打断了一条。这不完全是冲动所为。
他在动手之前早已算准,罗耀祖在永安县的能量再大,也绝不可能在曦江航运公安局的眼皮子底下走关系。
而在八十年代严打的风气方兴未艾的情况下,罗耀祖出手调戏女性,绝对有可能以流氓罪被判刑。即便自己把罗耀祖打成轻伤,他也绝不敢冒着坐牢的风险和自己硬碰硬。
……
永安县,小南门码头。
人声鼎沸的永安城让陈东莱感慨万千。上一世,这座曦江边的小县城因为舞阳大坝的修建而永沉江底。县城被淹没时,陈东莱已经前往京师工作,自然没有机会与从小到大生活的故乡道别。
“在我家住一晚,我订明天上午的船票。”陈东莱对明月照说。他担心罗耀祖对明月照不利,一直留在永安县城肯定会有风险。
“不用担心我。”明月照笑了笑。她已经从刚才的担忧与茫然的心境中缓过来了。虽然陈东莱今天狂暴的表现,和他平时温文尔雅的性格大相径庭,但这却让明月照内心深受感动。同时她的内心也有一丝难以觉察的欣喜,陈东莱肯为她刺刀见红,这也是她魅力的象征。
二人沿着河堤走了一小段路,随后招手打车,坐上了一辆人力三轮,车夫挥汗如雨,一会儿就骑到了永安中学教职工宿舍。陈东莱的父亲陈城是永安中学的数学教师,这是单位给他配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