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想起来了?”
“是,我想起来了。”
“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这重要吗?”林晓诺抬头看着他。冷亦东入狱而死,没了冷亦东的司郁,犹如丧家之犬。整个人憔悴了不少,胡子拉碴,眼窝深陷,透着一股疲惫的青色,显然这段时间他的日子非常不好过,狼狈不已。
“是,不重要了。无论你是蓝若儿还是林晓诺,你就是你,我待你始终如一,从未改变。”司郁温柔地摩擦着她的脸颊,贪恋着指尖的余温。
林晓诺偏头,躲开了他的触碰。
显然她的这一举动刺激到了司郁,他蓝眸颜色加深,比大海还要深沉,暗得残忍阴狠,修长的手指倏地扣住了她的脖子,在她耳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就这么讨厌我?”
他的五指收紧,林晓诺顿时感觉呼吸困难,肺里的空气逐渐减少,越来越稀薄,她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透出一种死寂的透明来,她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眉眼依旧温凉。面对死亡,她都不曾生出一点情绪,或者,只是因为对象是他。
“晓诺,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爱我?”司郁声音哑的不成样子,透出一股绝望的悲凉,甚至流露出一抹恨意,神色有些疯狂,“我那么爱你,可是你却视而不见。宁愿去爱一个伤害你至深的男人,你告诉我,我哪点不如他,那点不如他!”
林晓诺勾起一抹浅笑,很淡很轻,如烟入雾,缥缈轻袅,语调无波无澜,“没有不如他的地方,只因你不是他。”
只因你不是他,不是他。
“哈哈。”司郁好像听了一个天大的小花瓣,仰天长笑,却夹杂着一丝哀恸,眸色阴鸷,“好一个不是他。晓诺,你说杜云迪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可是,你才是最绝情的一个!”
他耗尽了生命去爱她,却连她的一个回眸都不曾拥有,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可悲。
“咳咳。”她咳了两声,容色清丽依旧,一如他初见时,美得淡得像月亮,让他不敢和她说话。
“司郁,我从未说过我会爱你。你本来可以活得很快乐,可是你非要强求。你可知道,世界上唯一不能勉强的就是爱情。是,杜云迪伤害我,几乎害得我送了命,可我还是义无反顾地爱他。有些爱情,一旦触碰,就好像毒药,深入骨髓,难以根除。我很感激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但是我不能欺骗你,也不能欺骗我自己。我爱杜云迪,哪怕他让我又爱又恨。你为非要执念,你现在离开A市,离开华夏国,只要你不主动挑起事端,我相信,我爸是不会为难你的。离开吧,去寻找自己的天地。”
离开,司郁苦笑了下,谈何容易。他就算想走,冷亦辰也未必会放过他。
“如果我答应你,不在与苏向暖为敌,你愿意跟我走吗?”
“对不起,我不愿意。”林晓诺半分犹豫也没有的说道。
她爱的人,她的女儿,她的家人都在这里,她是不会离开的。
司郁看着她,自嘲地笑笑,他明明知道答案,可是还是忍不住想问。哪怕是幻想的奢望,可是,她连骗一下他,都不肯。
面前这张清丽无双的容颜,和记忆力中的她一模一样,那样的明媚,那样的清冷别致,如花般瑰丽。
他执念太深,已经入魔。爱情不可勉强,执念同样难以割舍。
“既然生不能在一起,那我们可以死同穴,晓诺,我来拉你下地狱。”司郁面容恐怖阴森,语气却是极尽温柔轻声。
“好,那你杀了我吧。”林晓诺眼波平静,缓缓闭上了眼睛。
司郁一愣,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脸上寸寸划过,眸光暗沉,“为什么?”
为什么愿意和他一起死?
“如果我的死,可以换来所有人的无虞,有什么不可以的。司郁,是我欠了你,你要杀我,我不会有丝毫的怨言。只是,我希望我的死可以为这份不能如愿画上句号,请你不要再去伤害别人了。”林晓诺扬起笑颜,她很少在司郁面前这样笑。
笑颜如花,春风入怀,定是能感动人的。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司郁狠狠的掐着她的喉咙,冷笑好似从喉骨溢出,凉寒刺骨。
她这般自信,这般无惧,无非就是仗着自己爱她。如她所说,毒入骨髓的爱,无药可救。
“动手吧。”她面容沉静,淡淡说道。
司郁的手指却僵硬了下,再也使不上力,将她摔在了地上,垂下的眸子遮住了一闪而过的狠辣,难得露出一丝笑,“晓诺,我要让你活着,看着杜云迪是怎么样死在我手里的。他死了,才能断了你的念想,永远地陪在我的身边。”
林晓诺浑身一僵,伏在地上,撑着地面的手指我微微发抖,咬紧了下唇,一句话不说。
船舱门关上,林晓诺靠在船舱壁上,颓然地闭上眼睛,眼角滑下一滴眼泪,语气哀伤轻轻说道:“司郁,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