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敏恢复记忆后,沈曼和季寒城去了一趟山下,只是顾敏不愿意和他们见面。
无奈,沈曼只好叫来顾少锐。
郎岩道,“她得一点点的与自己和解,与过去和解,也与未来和解。哪有那么快恢复?好在这么多天都是齐凉庵那个没眼力见的陪着她,打也不走骂也不走。就是个狗皮膏药。”
齐凉庵魔怔了似的,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山里给顾敏找鲜花,风雨无阻,搞的王娜都担心,夏天还没过完,山里的花会不会被他给采秃。
说了好几次,可那傻子一句也不听,说什么顾敏喜欢,顾敏看了开心,顾敏说那些花好看。
活脱脱就是个以顾敏为主人的小奴婢。张嘴闭嘴都是顾敏。
王娜往山里望,“顾敏去山里采药了,齐凉庵屁颠屁颠的跟着,一步也不离开,我真怀疑他是不是为了追求顾敏故意扮演个傻子。”
郎岩道,“不说别的,齐凉庵对顾敏的心思,我看着也感动,虽说是个傻子,可他的用心不假不虚,对顾敏是实打实的好,掏心掏肺的好。”
季寒城望着不远处的山,“顾敏去采药?”
王娜道,“她说以后不想回城市了,那里不属于她,她也不属于都市,她想跟着郎岩学中医,不得不说顾敏很聪慧,她学东西一点就通,比我儿子上道快。”
王子丞憋屈,“妈,我以前是靠脸吃饭的,突然让我靠脑子吃饭,我不得适应适应吗?”
王娜不理他,继续说,“顾敏心里还是放不下那些事,也是啊,小小的年纪就遭遇那种变故,哎,她肯活下来都是谢天谢地了,昨天我教她用智能手机,看到了肖广行那个混蛋玩意的新闻。她一天都没出门,都说会过去的,可心里的一道疤终究留在那里。”
沈曼无法感同身受,那么深的创痛,不是别人一句安慰就能愈合,他们说的多,反而给她造成压力,不如默默的陪伴。
“也许是我们太心急,迫切的希望她好起来,我们应该给她多点时间,等他主动接近我们。”
顾少锐换了双爬山的鞋子,“我去山里找她,也许我愿意跟我说说。”
山头不大,顾少锐脚力快,也就半个小时就看到顾敏弯腰在找药材,她穿着普通农家女孩子的衣服,戴着帽子,农具用的别别扭扭,好半天才挖出一棵。
“姐!”
顾少锐在后面喊她。
齐凉庵反应快,他扭头看看来的人,举起手喊,“大哥哥!”
顾少锐自从知道她姐和齐凉庵的关系,很难再正视他,尤其他傻乎乎的喊自己大哥哥,他都想给齐凉庵一个大嘴巴,这傻子能不能醒醒!
顾敏没停下手里的工作,“你来干什么?”
这一天迟早要面对,她不可能不和人交流,也不能回避自己的亲人,那些回忆再煎熬再痛,也不是她用来惩罚亲人的理由。
顾少锐弯腰挨着她,拨弄地上的野草,“沈曼和寒城来看你,你怎么不见他们?”
顾敏道,“见了说什么?”
“随便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和季寒城认识那么多年了,沈曼也是咱们的家人,还怕没话说吗?”
顾敏慢吞吞的收割一棵草药,纤细的手指上都是泥土,“替我告诉他们,我很好,过几天我会去拜访大伯,如果他们愿意,就一起过去。”
顾少锐喜出望外,“姐,你愿意回家?真的?”
“我回去是想看看大伯,大伯年纪大了,我总不能让他来这么远的地方看我一个晚辈?但是那个家我是不会再住了。”
不管住不住,姐姐能踏出这一步就是天大的好事!
陪顾敏在山里呆了会,顾少锐扯了个新话题,“姐,你要不要去看看爸妈?”
顾敏望着山,还和紧紧跟在他身边随时准备保护自己的齐凉庵笑了笑,“他们在监狱生活的不是好好的吗?看到我,他们以后的日子还能舒服吗?”
顾少锐也摘了一棵看上去没区别的草,放进顾敏的竹筐里,结果被她给丢了出去,顾少锐郁闷,“这不是都一样吗?”
顾敏拿一棵和他对比,“大体上一样,可你看看叶子,一个细细长长,一个粗,不是一种,你还是不要给我帮忙了,你呢,连齐凉庵都不如。”
提到齐凉庵,顾少锐更是说不出的心情,他压低声音,“姐,你真要和他在一起?他再怎么说也是个傻子,你以后得照顾他一辈子,你还年轻,找个健康的好男人不好吗?”
顾敏道,“我不是顾氏的大小姐,也不是什么名门之后,就是个普通的采药的学徒,你给我介绍谁?谁愿意和我住在山里?要是有的话,你去给我带一个啊。”
姐姐的意思当然不是真的让他找一个来山里当药农的男人,这是她的拒绝方式。
顾少锐心疼她,又拗不过她,“齐凉庵给我当姐夫,我怎么那么别扭呢?姐,你不觉得太可惜了吗?”
顾敏拍拍他的脑袋,“不可惜,他不知道我的过去,也不计较我经历过什么,在他面前我可是放心的做自己,他对我一心一意,我不担心他变心对我不好,比起来那些心思比蜘蛛网还要缜密的男人,他单单纯纯,又容易快乐,和他生活我也舒服。到今天,你难道还觉得富贵金钱才是幸福的条件?”
被姐姐这么一顿教育,顾少锐明白了,是他格局太小,不能理解姐姐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是他太俗气太市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