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蝶一直像个贤惠的儿媳妇,听婆婆这么说,爬起来,在炕上跪着朝她磕头,说她对不起陈家的列祖列宗,没保得这个孩子之类的话,边说还边哭起来。
平安家的忙上炕去扶她,让她躺下,娘俩个一时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花妮本来心知这事是假的,并不觉得悲痛,甚至觉得有点可笑,可看到她们俩个抱在一起痛哭,不觉也有些心酸,眼皮子发紧发红。
“快别哭了,已经这样了,只养好身子,以后有的是机会呢。”花妮上前劝道。
红蝶方停止了哭声,又对着平安家的赔不是。
平安家的拭着眼泪下炕,哑声道:“你好生躺着,娘给你烧碗红糖水喝,明儿把那只公鸡杀了,炖汤给你补补身子。”
花妮听这话,便是扯扯红蝶的袖子,低声道:“瞧瞧要杀鸡呢,那几只鸡可是你婆婆的命根子,为了那只公鸡,曾经跟陈九家的在街上打架,都动手了呢。如今倒要杀来给你吃。”
红蝶苍白的脸颊上露出些红晕,眼神歉疚,低低道:“没有办法的事情,这事完了之后一定会补偿他们母子的。”
两人正说着话,只听郑神医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接着便是平安家的哭声儿。
花妮迎出去,郑神医皱着眉头呵斥她:“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走!什么事都掺和,这事可是能掺和的!赶紧走!”
花妮朝他吐吐舌头,出了门,迎头见福字抱着成才走过来。
成才老远看见姐姐,便摇起双手,嘴里啊啊叫着,要姐姐抱。
花妮从福字那里接过他来,伸手指轻轻戳了他额头下,叹气:“连伯伯都会叫,就是不会叫姐姐,难道姐姐这发音比伯伯婶子还要难么?”
成才被戳了下额头,越发兴奋,咯咯笑起来,响亮的在花妮耳朵边叫:“黑!小黑!”
“得,这傻孩子不会以为叫小黑就是叫我吧?”花妮不甘心的说道。
福字就要笑弯了腰:“我可成天价教他叫姐姐呢,学别的都会,昨儿竟然还离了我的怀,扶着墙,走到窗台边去,可就是不会叫这个姐,哈哈哈……”
成才揪着花妮的头发,突然又响亮的叫一声:“娘!”
“不是娘!是姐,姐姐——”花妮愁眉苦脸的纠正道。
成才却是固执的又叫一声:“娘!”
“算了,越教越不学,就是个犟种。”花妮灰心的说道。
两人正说着话儿,只见春玲穿着崭新的夹袄笑盈盈的走过来。
她丈夫本来在镇上财主家当长工,今年契约到了期,没再续,回来一气买了二三十亩地,准备先种一季菜蔬,待养养地,再种苞米谷子,从此不出去卖胳膊了。
他家因为以前没有地,只交个人头税,这两年倒是没怎么受打仗的影响,春玲又是个会过日子,手又巧,又能干,上山下海都能得,倒是存了几个钱,所以才能拿出闲钱来买地。
好些有地的村民也是短视,一时凑不到钱买种子种地,家里揭不开锅,便将家里仅有的点薄田就这么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