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念知道,黎湘说得都是现实,她要的也不是那些人的感激,而是自己的一点心安理得。
然而心安理得这四个字实在太过昂贵,她们消费不起。
精神追求,起码要等物质满足之后。
于是辛念对自己说,只要想想这么做都是为了生活,为了母亲随时有药吃,住院就有床,缴费卡里有足够的钱,在工作中能少点受挤兑、排挤,其他人不管是对哭还是笑都是在求她,这就够了。
只是这样的自我洗脑并没有持续太久,在黎湘的抑郁症逐渐好转之后,辛念决定彻底与她划清界限。
黎湘笑她又当又立,吃饱喝足了就想赎回良心。
那天她们正式撕破脸,也是这几年辛念第一次在黎湘面前提起周长生。
“你想想周长生,你就没有过愧疚吗,你的良心没有感觉吗?他是被咱们拉下水的,他原本不用死。”
黎湘看辛念的眼神逐渐变了,既陌生又冰冷:“这是我做过最后悔的事。但如果再让我选一次,让我在自己的命运和他的生命之中做选择,我想我还是会再自私一次。你也是一样,如果真的时光倒流,那些人把你的照片贴到全网都是,阿姨受到刺激一病不起,你走投无路只能卖身,到时候是否还能说得出这样的话。”
辛念喃喃道:“你太可怕了。”
黎湘淡淡说:“你没资格劝我。”
或许她们的性格本就不合,一个外柔内刚,一个内柔外刚,少了一点调和剂。
戚晚还在的时候,她们三个还能抱成团,无论哪两方发生分歧,第三者总会毫不犹豫的左右各拉一把,绝不会出现二对一。
至于戚晚。
依然是十七岁,她的精神受到巨大困扰,呕吐症逐渐发展到厌食症,隔几天就要输一次营养液。
戚晚没有上大学,拿到高中毕业证之后在家养了一年,病情却越发严重。
直到十八岁来临之前,戚晚的母亲安闲,因照顾她也生出严重的精神问题,服下过量安眠药抢救无效身亡。
戚晚受刺激过重,出现精神衰弱、记忆错乱、失忆症、妄想症等多种症状,最后被送进了靳家捐款的精神病院。
因安闲在生前就过着六亲不认的生活,她死后也没留下什么遗产,所以没有亲戚去探望过戚晚。
几年后戚晚出院,回归生活。
她的病情在医学上已经判定为痊愈,只需要按时服药维持现状。
她没有再去考大学,也没有意愿去外面找工作,安闲留下的房子已经用来抵押支付她这几年的医药费住院费,她手里只剩下一点钱,便在网上开了个笔名,从撰写中短篇小说开始。
起初一个月只有几百块稿费,勉强够吃饭,退的稿件比通过的稿件多得多。
后来积蓄见底,幸而赚到几千块稿费,可以与人合租。
从几千块到到几万块,她的稿子开始有人欣赏,其中既有媒体公司,也有娱乐公司。
有一家娱乐公司打算签她两年,一个月工资一万五,过稿还有提成,投拍还有分红,但她在工期间的所有作品,都属于公司财产。
戚晚有些心动,最终却没有接受。
她对物质享受没有多大欲望,一天两顿饱饭,有地方睡觉就够了。
除此之外,她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作品。
后来,戚晚卖掉了第一本高额版权。
她思虑良久,终于决定去看心理咨询师。
其实她的病一直没有好,只有她自己知道,但因为住院几年,知道医院判定痊愈的标准,就像囚犯研究假释标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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