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孩子她爹,“没关系”,张全想,“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孩子她爹也会有的。”
在获得硕士学位那一天,张全对学弟陈匀表白了。无它,无非是陈匀笑的时候,嘴角弧度有点像梦里的小家伙。
关系稳定后,张全告诉陈匀她持续多年的梦。还告诉他,女儿会和自己姓,名字都取好了,就叫张凌歌。
陈匀当然不干——即便婚姻法规定孩子可以随父姓也可以随母姓,但是习俗都是随父姓的,她张全凭什么特殊?!
张全建议两人猜拳好了,公平。于是在连输两盘之后,张全把规则改为五盘三胜制,最后终于赢了陈匀。
其实在猜拳时张全就已经想好了,如果五盘三胜制自己依然输,她不介意把规则改为十盘六胜、二十盘十一胜、三十盘十六胜……
陈匀父母因此哭闹着让他放弃张全。张全倒是真无所谓。孩子是必须和自己姓的,也必须叫张凌歌!否则怎么对得起做了十几年的梦?如果陈匀不愿意,大不了她张全换个男人!
所以,最后张凌歌就叫张凌歌了。
张全那个宝贝得不得了的小玩意儿,此刻正无精打采地坐在市图书馆三楼阅览室里一个堆满了各类书籍的书桌旁。书桌上有机械专业的《构件基础》、《材料力学》;有经济类的《熊彼特经济发展理论》、《计量经济学》;有《动力工程原理》;有《热力学入门》;有《勘察地球物理》;有《C++》和《JAVA》,还有《局部解剖学》、《组织学和胚胎学》、《医学微生物学》和《病理学》等等一大堆专业书籍。
在书桌的左下角,还摊着两本画风截然不同的小册子,一本是《周公解梦》,一本是《好名字是给孩子最好的礼物》。
张凌歌心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是烦啊,还是烦啊,还是烦!
今天出分,她却一点也不紧张。考完了再想也没啥意思,况且她自信自己考得很不错。
让她心烦的另有两点,其一就是填志愿要选什么专业。
张凌歌已经在图书馆里泡了十几天,就是为了寻找未来奋斗的方向。实际上,从走出高考考场的那一刻起,她就把自己当成成年人了,而成年人,是必须对自己的未来负责的。找到奋斗的方向,是负责的第一步。
今天,她确认自己想学医,学临床医学,未来当个外科医生。但是她也知道,在华夏,一名女性想当外科医生,会非常难。这个国家乃至这个世界,依然是男权社会。
所谓男权社会,就是男性把一切有利于男性自己利益的事物,都说成是男性擅长的。古时科举重文,于是女性只能做些纺织绣花这些需要动手的事,因为“君子动口不动手”,只有小人和女子才动手;等到理科和某些需要动手能力的专业可以让男性赚大钱继而得到权、利和名誉后,男性的说辞就变成了男人擅长理工科,擅长动手,而女性只能学文了。
男权既得利益者一边阻止女性进入某些赚钱、赚权、赚声誉的领域,一边得意洋洋地宣称,这些领域女性如此之少,说明女性的能力和智商就是不足以驾驭甚或进入这些领域,女性就是不如男性。
真是呵呵哒,张凌歌愤愤地想着。
不过她坚信,这些家伙和这些混账话,都不能阻止她学医,学临床,学着做最好的外科圣手(至少是自己能达到的最好的外科医生)。
学什么专业这事,烦则烦矣,但是现在也基本有结论了,而让张凌歌更烦躁的,是昨晚的梦。
今天早上起床后,张凌歌清晰地记得那个梦。在梦里,有两个白生生的小东西,管她叫妈妈!
天啊!这么蛋疼乳酸的事,居然不是我妈骗我的?这么乳酸蛋疼的事居然会遗传?张凌歌苦恼地挠着头,头上卡着的发箍“咔擦”一下断了,乱发落在额头上,让她愈发火大。
那本《周公解梦》是怎么说的?哦,说是梦见小女孩比梦见小男孩好。梦见小男孩意味着未来会遇到小人,而梦见小女孩则表示运势好,近期会收到好消息……嗯,张凌歌想,谢谢你了,呵呵哒,呵呵哒的二次方,两个肉乎乎的小女孩!
《周公解梦》还说,梦见小女孩,意味着做这个梦的未婚女性近期不会结婚……又一个好消息,张凌歌都没有力气做欢愉表情了。
张凌歌站起身,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快10点半了。她磨磨蹭蹭地把桌子上的书一本本放至原来的书架上,准备等下出门找点小吃打发一下五脏庙,然后下午专攻医学类专业书。
这时手机响了,是爸爸打来的。张凌歌赶紧跑出阅览室,接通后低声问爸爸有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