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扬避过索河玛关于她离开三十里坡伍家宅院的事,一脸诚恳地向索河玛道贺:“恭喜将军洗脱罪名!将军果然洪福齐天!”
索河玛露出鄙夷不屑的神情:“一群宵小的阴毒手段,虽放不到台面上,但确实害人不浅,唉!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不提也罢。”
杨清扬当然知道宦海凶险,哪朝哪代都一样,索河玛不会告诉她这些涉及大荆朝堂的隐私算计,她更无意知道那些龌龊秘辛。
索河玛再一次执拗问道:“你到底为何来了这中洛?可是出了什么事?”
杨清扬也知道躲不过,但她不愿意向一个外人诉说生活的艰辛,便淡然答道:“回将军话,这几年日子过得尚算平顺,至于来到中洛,此事说来话长,不外乎就是生活所迫之类的,将军日理万机,就不必听这些琐细俗事了吧。”
“杨娘子的事在本官这里从来不是琐事,况我现为一方府台,自然对牧下之民之疾苦负有重责,杨娘子不妨说来听听!再者,你和李家到底是什么关系?之前我一直以为你是……李家出嫁后归宁母家的姑娘。”不知怎的索河玛的语气有点儿讪讪。
杨清扬不愿说这些,也不想和索河玛牵扯太多,毕竟身份悬殊,男女有别,虽曾因救助他,和他有过一段和谐相处的时日,刚开始是怕他死在自家门口沾染上不必要的麻烦而不得已为之,等有人来搜捕他时,就是骑虎难下了,就算将他交出去,也落下一个私藏逃犯的罪名,还不如顺水推舟继续将此事瞒下,既然私藏了他,总不能眼睁睁看他伤重而死吧?何况他也算救过自己和孩儿,就算是基于为人的基本道义,她也得想法救他。她现在也不认为她和他有什么过命的交情,也从没有产生过丁点儿挟恩图报的念头,所以,他对索河玛的“关心”委实想不明白。
杨清扬始终牢记自己是大旻遗民,将大荆朝廷视为“伪朝廷”。
考虑到华儿已届启蒙的年纪,她不想带着儿子一直漂泊,总过着飘泊不定的日子,还有就是她很喜欢中洛的人文气息,想安定下来过安稳的日子。以索河玛现在的权势地位,她即便不需要讨好他,也不能得罪于他,更不能让索河玛对她心生怀疑。
杨清扬快速打了个腹稿,忍着不耐和抗拒强打起精神半真半假编了一段过往的经历。
“当年大昌贼兵攻破京城,一把火将我家烧成平地,我夫君冒死救出我和孩儿,而他和我家里几十口人却都葬身火海。我带着孩儿逃难到了天河卫,被好心的李妈妈收留,李家二老看我勤谨,又怜惜我孤弱,认我做了他们的养女,这些年他们一直对我关爱有加。后来的事您都知道了。”一边说着一边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
回忆往事,让杨清扬不由得悲愤难抑:国破家亡一路逃难,她见了太多的人间惨剧,而她的身份,令她不仅仅只是对自己的苦难感到悲愤,令她不能释怀的深仇大恨更多的是大旻朝的轰然倾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