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玉忙道,“姑姑不可鲁莽行事!前个月省亲的日子才刚过,这个月底又是容贵妃娘娘的生辰,您哪儿能随随便便出宫去啊?让上头知道了可不得了!”
闲云也知道自己是异想天开了,虽说主子疼自己,但好歹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就连主子自己也不能这么平白无故出宫去,何况是自己这个奴才呢?
她的脸色一点一点沉了下去,最后只勉强从包里掏了个布袋子递给渐玉,“我再想想办法,这些银子你拿去,回回出宫都替我跑腿,辛苦你了。”
渐玉忙摆手不接,“顺路而已,姑姑何必这么客气?”
闲云心乱如麻,也不答话,只把布袋子塞进他怀里,就转身走了。
朱赫站在那儿,愣愣地看着闲云失魂落魄的模样,挠了挠后脑勺,没说话。
那日夜里,闲云去求容皇贵妃,把家中的情况禀明了,希望能得个出宫的机会。
容皇贵妃拉着她的手,安慰她说,“行了,别着急,人年纪大了总会得点病,好好吃药总会养好的。”
可是接下来,她迟疑地瞧了眼闲云,叹口气,“今日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听说昨儿彩云阁杖毙了个宫女,因为……因为私自出宫,被连夜抓了回来。”
闲云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去,她早该知道这段时间管得紧,何况宫女出宫这种事素来就很难。
容皇贵妃也理解她担心家中境况的心情,便拍拍她的手,“也别难过,赶明儿我就叫福玉带些银两去你家走一趟,好好安慰安慰你弟弟,请城里最好的大夫替乳娘看看。”
闲云忙谢恩,可容皇贵妃却明显看出了她眼里的担忧和失落。
没办法,自己虽然受宠,但宫里的规矩还是得守,尤其是皇帝又是个那么严厉果决的人,自己要是在这儿给他捅了一堆篓子要他来善后,估计他也会烦心。
可是家中有事,不让闲云回去的话,始终牵肠挂肚的,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想来想去,她忽地问闲云,“今儿是在哪个宫门口等的渐玉?”
“宣武门。”
宣武门?皇贵妃心下有了计较,当下笑眯眯地让闲云先去休息,另叫来福玉办事儿。
夜里,闲云坐在窗子边儿上呆坐着,望着桌上的油灯失神,心里想着家里的境况,难受得不行。
她在汉生几岁的时候就进了宫,这个弟弟一直都是乳娘带着,而乳娘也对汉生尽心尽力的,两个都是她极亲极亲的人,可如今出了事儿,她却一点忙也帮不上。
叩叩。
忽听窗外传来了敲击声,吓了闲云一大跳。
“谁?”她警惕地走到门边,透过门缝朝外看。
“是我,朱赫。”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属于少年的清澈温润的嗓音。
闲云硬是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朱赫?”
他怎么会在惜华宫?
“姑姑您先开门儿,隔着门怎么说话啊?”外面的少年在埋怨,声音里充满朝气,驱散了夜色的沉寂与寒冷。
闲云于是把门打开,一见朱赫,又是一愣。
这家伙为何穿着太监的衣服?
可不是?朱赫穿着一身深蓝色小太监衣裳,眉清目秀的,乍一看还真有那么几分像。
当然,闲云不可能说出来。
朱赫不知闲云心头在想些什么,笑眯眯地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我知道姑姑您现在肯定满肚子疑惑,不过时间太紧,我没时间跟您坐下来细说,还是边走变说吧!”
他忽地伸出手来拉着闲云往外走,也不避嫌,倒是闲云吓了一大跳,忙缩回手来,斥道,“有话好好说,做什么动手动脚的?”
他是穿着太监衣裳,可毕竟不是个太监。
朱赫露齿一笑,“得了得了,就知道姑姑是个麻烦人儿,跟您坦白说了吧,是容皇贵妃娘娘让我来的,叫我连夜带您出宫一趟,正好宣武门那边儿都是我一个队的兄弟们,娘娘已经都打点好了,放咱们一马,让咱们出宫一趟也没什么,赶在天亮前回来就行。”
闲云的眼里一下子绽放出喜悦的光芒。
可以出宫了?可以回去看看乳娘和汉生了?
瞧着她的双眼像骤然璀璨的星辰,朱赫也笑得开心,“好了好了,快些走吧,您不想早点见到汉生吗?”
想,怎么会不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