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粥从早上到中午就结束了,许纾和坚持在现场出力,陈知便也一直陪着她。
郑氏也想帮忙,不过许纾和怕她着凉生病,只让她在现场待了一会儿,就给劝回去了。
这半天的施粥当真是叫许纾和心里受到不少冲击。
灾民们衣不蔽体是常见,不论男女老少,几乎都是饿了多日,滚烫的粥倒进碗里头,仰脖子就喝个干净,连碗都要舔干净,一点儿不怕烫着,只怕吃不到。
许纾和看见满头白发,杵着拐杖几乎走不动路的老人,听他边喝粥边哭着道,若是早有这一口,逃难来的路上,小孙儿也不会活活饿死。
还有汉子将已经饿昏了的母亲背在背上,小心翼翼的问,能不能给他打两碗粥,再多给些热水。
小小的娃娃饿的眼神空洞,几乎就剩一口气了,母亲打了热粥,一边流泪一边小口小口的往孩子嘴里喂,哭恨自己饿的太久,没有丁点儿奶水,只能叫孩子喝些米汤续命。
病残者更是数不胜数,还有那些已经打来热粥,却发现等待的亲人已经悄然逝去的人,更是撕心裂肺的哭,痛骂老天爷为何要如此折磨众生。
越看越叫人揪心。
不止是她,本就属于这个时代的陈知,在这半日的施粥之后,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滋味,本就已经在心里萌发的念头,此时更加不可抑制的疯狂生长起来。
只是他想要做的事情,恐怕比起经商来,要更加的不易,故而即便有这番念头,也是谨慎的思量着,并不敢就轻易开口。
许纾和见他似有心事倒也没多想,只以为是今日见多了苦难,有些感伤了。
而不曾想,第三日施粥结束后,晚膳时分,陈知给了她一个晴天霹雳。
“你想做官?!”
“我知晓这有些难,我原本只考了个秀才,后来虽不曾再去书院,但也依旧是看书的。”陈知瞧着许纾和反应很大,便开始解释。
“这念头也并非今日才有,之前我身陷牢狱之时,便觉得这世道要想保全自身和家人,光是经商,有万贯家财还是不管用的,依旧得有权才行,再后来这次天灾,我瞧着那些灾民的困苦,更是觉得若我能做点什么来改变改变局面,那样多好。”
许纾和有些听不进,“我们已经施粥了啊,往后咱们经商有成,自然能做更多善事,生意大了,招募更多伙计,也能给不少人创造工作岗位,让他们有糊口的生计,这些都是我们的价值啊,为何一定要做官呢?”
“咱们能做的也只是这些,可百姓们的困苦却不止这些,从根源上还是朝堂赋税繁重,那些自称父母官的官员们不作为。”
陈知面色沉静,显然是思考过许久了。
此刻抬眸认认真真的看着许纾和道,“你瞧,这天灾多日了,官府可有管过那些百姓的死活?城里头咱们带头施粥了,如今拢共也就三处粥棚,根本也救不了太多人,我原以为黄县令走了,这新官上任三把火,该是要为百姓们做事的,可不曾想,这新来的父母官恐怕和从前那个姓黄的也差不了多少。”
这番话,许纾和自然听得懂他的意思。
可是,可是如果陈知如今要放弃经商转而去科举入仕,那她岂非前功尽弃?
眼瞧着系统版面上,陈知的商业属性条涨的越来越高,远远超过其他技能点,现在告诉她要放弃经商,去走仕途,这不是开玩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