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某斗胆,不得不提醒一句,提辖太冲动了。”大殿外凉风拂面,杨志还是将想说的话和盘托出。
鲁智深不置可否,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那番话有哪里不对。
“难道招安不是馊主意?若不是看在贤弟的面子上,洒家早让那酸儒尝尝洒家的拳头了。”
杨志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鲁智深急得跺脚。
“嘿!有一个算一个,都不爽利,你如今也学会拐弯抹角了,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杨志看了他一眼,隐晦的说道:“提辖有没有觉得哥哥回来之后,整个人有些不一样了?”
见鲁智深一脸茫然相,杨志提醒道:“就说刚才在大殿里司马先生献计招安这件事,提辖就没察觉出异常来?”
鲁智深不耐烦的道:“急死洒家算了,有话快说!”
杨志小声道:“不管先头的二龙山,还是现在的保安团,哥哥历来一言九鼎乾纲独断”
鲁智深深以为然,下意识点头道:“贤弟做事公允,为人仗义,下面兄弟自然心服口服。”
“许是杨某多心,总觉得今天这场‘招安’风波没那么简单。”顿住一下,杨志又说:“司马法初来乍到人微言轻,怎么敢贸然提出‘招安’这样的昏招?”
鲁智深皱眉反问:“你的意思是,这后面有贤弟授意,推那酸儒出来试探?”
杨志避过不答,只是自顾自说道:“相较之下,‘招安’倒不是洪水猛兽了,提辖不妨仔细回想,必然不会对这种议事风格陌生。”
经他一提醒,鲁智深恍然大悟,失声道:“这是朝廷里相公们的做派。”
两人之前都是官身,自然熟悉这套流程。
“其实哥哥也有难处,今非昔比,保安团荣辱皆系于哥哥一身,谨慎一些是应当的。就比如今天,由司马法提出“招安”总归有转圜的余地,即便大伙都不同意,也只是司马法站着说话不腰疼,于哥哥英明无损。”
剩下的话,杨志并没说。
如果是崔九提出招安,那多半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再如果是哥哥亲口说出,别人最好连质疑的想法都不要有。
比如今天,鲁智深当场反驳的对象换成哥哥,那就是天大的祸事。
哥哥不低头,以鲁智深的火爆性子,只怕两人要当着众吵起来,两人失和,必会闹得人心惶惶。
哥哥低头,可不会落下个知错能改虚心纳谏的美名,只会丧失威信,让大伙以为哥哥优柔寡断,软弱可欺。
说不得会有更多的人有样学样,得寸进尺。
杨志不允许有人破坏保安团来之不易的发展势头,即便是鲁智深也不行。
想到这,杨志目光泛冷,语气里竟带着一丝警告:“私下里,哥哥可以是提辖的贤弟。明面上,哥哥只能是保安团的大王,质疑哥哥的话,更是半句都不能有。言尽于此,提辖好自为之吧。”
说罢,杨志转身就走。
“哎,杨志兄弟”鲁智深抬抬手,随即挠着光溜溜的脑袋,呢喃道:“难道洒家真的错了?”
站在原地想了半刻钟,越想心里越乱,干脆不想了,闷头去找张安。
进了门,却惊讶的发现大伙都在。
陈达拍手笑道:“提辖来得正巧,弟弟也能躲一回懒了。”
鲁智深顺势坐下,只字不提认错的话。
他不是笨人,只是性子冲动些。
之前在大殿,自己的做法的确不太妥当,当着这些人的面,却不好说什么。
面子反在其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