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头一闪,避开嗜血流星,"我说过,你的流星剑伤不了身为四灵之一的我。"她还真顽固不化。"你只不过是只背了壳的四脚蛇!"她出言羞辱他。人身攻击他这只"玄武"是背了壳的四脚蛇,"青龙"也可以说是长了脚的小飞蛇,"白虎"理所当然成了染上白彩的小猫儿,"朱雀"就是体型巨大的鸡罗?四灵至此,尊严何在?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好困惑她追着玄武一行三人,就为了砍掉他们泄忿。如今,他们三人的脑袋仍安安稳稳地晾在脖子上,烛光和宵明还一路哼着轻快小曲,而她只是尾随其后,不时地为前头三个龟行兼路痴男人指示正确方位。他们走得好慢,慢到即使她坐在原地整整一日让他们先走,她仍有办法仅花半炷香的时间就追上这三个男人。名副其实的--乌龟呵。"艳儿,你走得好慢。"前头的玄武回过首,朝她温柔笑道。被一只乌龟反嘲她走得好慢,真是奇耻大辱!她莲足一踱,三步并做两步,快步地超过三个龟男人。"艳儿,你又走得太快了--"玄武的声音已被她远远地抛诸脑后。她的步伐带着赌气的轻快,红襦裙翻腾成层层婆娑纱浪,更像片片迎风摇摆的极艳花办。哼!胆敢嫌她走得慢?!也不自己先去反省反省自己,三个男人、三个路痴,还不全靠她的领路才能走出这座森林?若没有她,恐怕他们三人现下还站在那个三岔路口呆站咧!但,她还是好困惑依她向来的性子,只要俐落砍了那三个男人,便能挥挥衣袖走人,从不会有过多牵扯,这是头一遭,她与其他人有数日的交集。她承认,她是砍不着玄武,她的流星剑对他而言犹似废铁一般,真教人不甘心--是了,她会一直想追着玄武跑,是因为不甘心吧?因为被他瞧光了身子的不甘心,因为被他封了流星剑的不甘心,因为没挖了他双眼的不甘心还有,因为一想到离开他之后的不甘心。她说不上来这样的不甘心是从何而来,只是不想再尝一回被人抛下的滋味艳儿怔了怔,她方才想了什么呀?"再"尝一回被人抛下的滋味?怎么突然有这般感受浮上心头?她已经记不得那种被人抛下的滋味是酸是涩,什么都记不住了是真记不住吗?若是真的,她又为何要不甘心?为何要害怕?若她真能记得住,她又为什么感受不到那被弃下的椎心滋味?她浅吁轻叹,随即发觉身后已经听不到任何属于那三个龟男人的说话声或脚步声,是她离他们太远了吗?艳儿停下步履,静静伫立在原地,只有一双细眉蹙了蹙。好怪,明明不喜欢与人有交集的她,却又无时无刻不经意回过身,就怕玄武又没跟上她的脚步,迷失在丛林之中。真怪,明明想杀他,却又在明白他身为四灵之一,是属于等级修为皆在她之上的神兽,所以她绝对伤不了他丝毫时,感到莫名喜悦。喜悦?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情绪?等于片刻,仍没有玄武及那两个家伙的身影,艳儿又朝反方向半跑半走而回。终于,她在树林右侧的死路发现了玄武一行人的踪迹。天,就连跟在她身后都会迷路?!艳儿没多说一句,走到玄武身旁。"艳儿,我们找你好久,怕你迷了路。"玄武伸手握住她的指。这算先发制人吗?分明是他们三个路痴拐错了弯、走丢了路,却说是担心她迷了路?艳儿有些恼,却在接触到玄武的温吞眸光时更恼--恼她现下脸蛋上喷吐的红艳热辣。"这边。"她没甩开他的手,清冷地抛下两字,领着他们走回正途。"幸好有你领路,否则我和烛光、宵明说不定又给走回原地,一切从头开始。"这是实话。是呀,她可谓功德无量。艳儿暗忖,五只纤指却不自觉握牢玄武的手。"对了,过了这座林子,我记得再朝西行,会经过一处凡俗世人的城镇,咱们就在那投宿数日。艳儿,你会同咱们一块吧。"玄武轻缓的口气像是请求,实则更像是替她做好了决定。"当然,你忘了我还没杀光你们吗?我岂会轻易罢休?"这是她用来说眼自己紧随着他们一行人的理由。玄武只是笑了笑,朝身后的宵明道:"宵明,这回就瞧你了。""好。"宵明弯腰拾起握拳般大小的石块,在掌问掂掂重量,两掌一碰,石块碎成十数块小石。"烛光,接着。"语毕,一颗颗由宵明手里掷交给烛光的小石块,在半空中化为了白花花的银两。"这些应该就够了吧?玄武大人。"宵明问道。"嗯。你点石成银的功夫越练越透彻。"玄武从不吝于夸证龟子龟孙。"为什么要将石头变成银石?"艳儿难掩好奇。"这是凡俗人世最通用、最有价值的东西,有了这个,咱们就畅行无阻了。这叫入境随俗。"玄武为她解惑,"接下来,我带你去见识见识所谓的人间生活。"时近戌时,玄武一行四人踏进了凡俗人世的城镇。这城镇拥有百来户人家,称不上是大城,又坐落在密林之畔,清幽平和是它最大的特色。找着了投宿的客栈。白花花的银两递出去,换来一桌好酒好菜、店小二殷勤谄媚的笑脸,及两间舒适的客栈上房。艳儿的螓首覆上一层艳红薄纱,巧妙地遮掩住那双此刻倍感新鲜而左右观视的异常红瞳。"原来银石这么好用。"艳儿不曾涉及俗世生活,对于石头竟有如此神效感到不可思议。即使是位处于山野间的客栈都有本事变出整桌海产,只要有银石就好像没有办不到之事。"还不只。明儿个我再带你上街去做几套新衣裳,添些姑娘家的首饰。"虽然他只消指尖一弹,成千上万的衣裳就会摊在他面前,但也会缺少了"做新衣"的兴趣。"银石还可以换衣裳?"艳儿低呼,"他们难道瞧不出这只是染了银彩的石头吗?"口中的"他们"指的自然就是懵懂人类了。"嘘,小声点!你是想引起他们的注意呀?"烛光快手捂住艳儿的嘴。入了夜,艳儿体内的流星剑已沉沉睡去,他也就毫无顾忌--反正她若要砍要杀,也是明儿个的事。"这银两虽是法术所变,好歹短时间之内是不会恢复回普通石块。"艳儿牙关一启,恶狠狠地咬上烛光的掌,逼得他不得不松手。"短时间不会恢复?换言之,它还是有恢复的时间。一年?十年?"她下屑哼声。"在我死掉之前,我加诸在它身上的法术便不会破灭。"宵明应道,挟了口鲜嫩黄鱼入嘴。"你知道一只龟的寿命能活多长?恐怕他们死了几百年后,我还活蹦乱跳咧。"坐在右侧的玄武慢慢地扒着饭,一口一咀嚼,一咀嚼便要花上好久时间,宵明和烛光虽然也属于乌龟之列,但他们的速度仍略胜"龟中之王"一筹,边说话边挟菜的动作比玄武快上一倍。艳儿扁扁嘴,举箸挟了好些配菜塞进玄武的碗里。"谢谢。"他回以浅笑。艳儿手上动作未停,又是挟翡翠虾仁又是挖蚬酿豆腐的,好不勤劳。"艳儿,够了你别尽是招呼我"玄武捧着的碗越来越沉重,里面的食物也越堆越高。"你吃饭就吃饭,不要说话好不好?说起话来已经这么慢了,吃个饭也快不到哪去,再不快吃,盘里的菜肴都快被那两个家伙给扫光了!"她口气又凶又辣,乍听之下好似在责骂玄武,但玄武却听出她愠句中所夹杂的小小贴心及担忧。"好。"玄武不再开口,努力将她挟到碗里的菜肴给吞下肚。烛光及宵明互望一眼,玩心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