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那个医生认识吗?”“早上认识的。”江渔承见他这副表情,酒醒了大半。他虽然一直提防着,但还是喝下了不少,离完全醉就剩下那么几口酒。江渔承压下心中无端恐惧,强露了个笑,“早上我从马下摔下来,神医随便掰了两下,我脚就好了。”说完,酒劲又上来了,江渔承抱着自己的腿,也想学着掰两下。他本想借此让南如月放松警惕,可南如月只是沉默的看着他。不过是一个大夫,有什么好质问的。江渔承心想,除非那大夫身上有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怎么,那大夫是中原人?”江渔承猜道。南如月摇了摇头,“自然不是。”他又将江渔承打量了个来回,面前这人整个儿都红透了,再加上这几日表现出来的样子,确确实实应该是喝多了的。但他就是不放心。那大夫虽然不是中原人,但也不是普通的南疆人,若是被江渔承知道了南疆隐藏秘密,对他不利。“睡吧,你若是要骑马,明天我替你挑一匹。”得,这马还是要学,历朝从没出过不会骑马的王爷,江渔承也不好明说,他见南如月不准备再问,便不再做任何举动。他躺到床上的时候,只觉得疲惫。闭上眼,黑蒙蒙的一片满是金星,他今日喝得实在是太多了。炙热的视线从头顶一直蔓延到脚底,这让江渔承无法忽视,他皱眉,睁开眼便对上了南如月的视线。与中原人的瞳孔不同,南如月的偏淡,且十分通透,只不过内里的情绪就像蒙上了一层雾,让江渔承忍不住询问。“怎么,那大夫身上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江渔承将此话脱口而出,语罢,背后一凉,他明确能感受到,南如月的情绪变化,他绝对是生气了。只不过南如月未说其他,他将手搁置在江渔承的头顶,压力随之侵袭至江渔承的全身,仿佛头上悬着一把剑。“你多心了。”江渔承过了许久才敢开口,“我要睡了。”“我看着你睡。”南如月叫来了侍女,将屋内收拾干净,又撒了泡过香叶的水,屋内的酒气一下子消了。今晚南如月似乎不准备离开了,江渔承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硬着头皮睡。这种感觉就像是与狼同席、与蛇相眠一样,江渔承本是不想睡的,但是身上的酒气无时无刻不蚕食着他的精神。江渔承又做梦了,梦见了一个湖,背后是浓密的草原,前方是清澈的湖水。就好像阿迪力说过的那个湖。他向前走着,最终沉入了湖底。江渔承醒了,身上全是汗,不知是谁往帐篷内放了个炭盆,又把帘子掩的结结实实,他又睡前没更衣,这次南如月也没好心帮他。最好之后都别帮忙,真够瘆人的,江渔承心想,他还是要学骑马,然后去那个湖边看看,虽然他不是什么迷信的人,但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说不定去看了之后他的心情也会好很多。江渔承换了身衣服,仍旧是南疆服饰,他走出帐篷,一眼就看见了正在喂马的娜德尔。那马还是昨日他骑的那匹,只不过随着娜德尔抚摸它的动作,显得十分温顺。“王上说你既然选中看了她,那么就是你们两个之间有缘连着。”娜德尔将马鞭扔给江渔承,看着他东张西望的走过来,神秘问道:“你是不是不会骑马?大历朝竟有不会骑马的王爷。”江渔承立马否认,“怎么可能,我朝人人骁勇善战,我只是骑不惯你们南疆的马。”娜德尔笑了,虽是笑他,却并不带着嘲讽,而是觉得这个中原人真是有趣。“南疆人骑马,很少用马鞍,只有在战场上,才会用这种枷锁困住一个自由的灵魂,战士也只会在战场上才穿铠甲,南疆是向望自由的地方。”娜德尔说起这些,十分自豪,她深爱着这里的一切,但是对于南如月想要开战的想法有些不满。南疆人喜欢征服一个地方,但是大部分南疆人都不喜欢战争。“古来征战几人回,这一点,历朝也是如此。”江渔承大概明白了娜德尔的意思,也明白了,南如月的地位是绝对的,南疆人即使心怀不满,也不会反抗他。“战争打起来,不管是人还是马,都不快乐。”娜德尔将牵马的绳子交到江渔承手中,又翻身骑上另一批枣红色的马,那匹大概是真正的汗血宝马,马皮油亮,鬃毛编成一股股辫子。娜德尔在马的耳边说了几句话,马低声嘶鸣,似是在回应。娜德尔笑了起来,她看向江渔承,似乎是认定了江渔承不会骑马,并且也是真心的想教他。“你不是坏人,你教了我中原的事情,我不愿欠别人的,我教你骑马。”不等江渔承回话,又说道:“我不会跟别人说的,你们男人还真是好面子,阿迪力也是,其实他每次都喝的大醉,却还要跟你接着喝。”其实他才是那个装出来的,江渔承坦然一笑,不再遮掩,娜德尔是个非常直接的人,他再去拐弯抹角倒显得小家子气了,在南疆的这段时间,反倒是和阿迪力与娜德尔这对夫妻的相处最让他感到舒服。并且,他也有事想问娜德尔。“我听阿迪力说,远处有条河?”江渔承坐在马上,而娜德尔在他前方引着这匹叫白雪的马,她骑着的叫安娅,这两匹马的母亲是同一匹,只不过白雪不是纯正的汗血宝马。南疆人不在意血统,他们觉得白雪是匹好马,结合了两种马的优点,只不过还没有合适的人做她的主人。由江渔承这个中原人来骑,倒是很合适。“那条河叫太阳川,是南疆最大河的支流,那边的草,牛和羊都不吃,平时没什么人过去。”娜德尔也同阿迪力一般,毫不吝啬地告诉他这边的情况,甚至娜德尔还问江渔承要不要去看看。也许他们觉得,江渔承根本不会选择逃跑,南疆这么好,怎么会有人想逃呢?祭祀与那达慕“你和马不是主人与奴仆的关系,你们应该是朋友,你与它要好好交流才行”娜德尔生气的看着再一次从马上摔下来的江渔承,只觉得他比七岁的孩子还要笨,南疆的孩子都很快就能学会骑马,但是江渔承却连最基本的带着马游行都做不到江渔承躺在草地上,浑身酸痛,他也来了脾气,跟白雪杠上了,但是最终,摔得越来越惨说不定再摔两下,江渔承就又能看见那个神医了只不过最近他不打算再让自己受伤,南如月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他不想江渔承看见那个神医,即使江渔承想查清楚为什么,也不应该是现在“我都这么大了,有些习惯很难改,我再来一次”江渔承是个要做什么事便一直做到底的人,虽然他兴趣变得很快,但是在草原上,骑马是必需项娜德尔也不好去多说什么,毕竟是她先说要教江渔承学骑马的,江渔承学不会,那只能说明是她这个老师教的不好“下月有那达慕,我们来定个约定,我不要你赢,如果你能骑着马,绕着那达慕的赛场转上几圈,我就带你去太阳川”娜德尔看得出江渔承似乎很想去太阳川,她伸出手将江渔承拉起来,又抚摸着白雪的鬃毛,跟江渔承说道,“你要跟白雪多说话才行,今晚就带她去你的帐篷睡吧”“啊,马不会在帐篷里拉屎吧”娜德尔瞪了眼江渔承,这还是江渔承头一次看见她的表情这么凶,他实在搞不懂南疆人,刚刚这句话在他看来绝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没有理会江渔承的失礼,娜德尔自顾自地又说了下去“月底是祭祀,我会很忙,你要多加练习,等到那达慕,你好好表现,只要不从马上摔下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