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血腥气在废墟间游荡,青瓷跪坐在铜镜残片中,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镜面边缘。
那些锋利的裂口竟未在她掌心留下半点血痕,仿佛这具躯壳已成了琉璃铸就的傀儡。
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诵经声,她木然抬头,看见明尘袈裟破碎的背影正被血色漩涡吞噬。
"
你果然在这里。
"
沙哑的嗓音刺破雾霭,青瓷腰间玉笛突然震颤起来。
她握紧笛身转身,看见个拄着骷髅拐杖的老妪从残垣后踱出。
老妪发间插着三支铜簪,每支簪头都嵌着半寸长的星髓石,随着步伐在阴影里明灭不定。
青瓷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玉笛横在胸前摆出防御姿态。
老妪却浑不在意地摆摆手,枯枝般的手指突然戳向自己左眼。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她竟将整颗眼珠抠了出来,血淋淋的掌心托着枚不断转动的琉璃球。
"
老婆子我活了八百载,还是头回见着把魂火当灯芯使的傻子。
"
琉璃球里映出张九思被锁链贯穿的景象,老妪咧开没牙的嘴,"
那小道士倒是痴情,甘愿把本命魂火劈成十二份,就为给你这容器续命。
"
青瓷喉间泛起腥甜,玉笛表面突然浮现出细密的血色纹路。
老妪见状嗤笑一声,拐杖重重顿地。
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九具青铜棺材从地下升起,棺盖缝隙渗出的不是尸水,而是粘稠的星髓石溶液。
"
想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脸吗?"
老妪用拐杖挑起一缕青瓷的头发,琉璃球里的画面突然切换到七岁那年的雪夜。
破庙里,戴铜镜的神秘人将星髓石钉入幼年青瓷心口,而躲在佛像后的阿照,正死死咬住手腕防止哭出声。
青瓷瞳孔骤缩,玉笛不受控制地奏出刺耳音波。
老妪却趁机将琉璃球按在她眉心,冰凉的触感瞬间冻结了血液流动。
"
照影镜分阴阳,你见着的不过是阳面戏法。
"
老妪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仿佛从九幽深处传来,"
真正的镜侍,从来都只有……"
话音戛然而止,老妪的脖颈突然向后折断成诡异角度。
阿照的尸体从她身后缓缓站起,心口插着的古卷正冒出缕缕青烟。
青瓷怔怔看着少女苍白的面容,忽然发现她左眼映出的不是血色,而是漫天星斗。
"
别信她的话。
"
阿照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每说一个字,尸体就腐朽一分,"
明尘那个蠢货到死都不明白,星髓石从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