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最后一台戏登场了。四点之前,‘斯塔布斯夫人’吩咐布鲁伊斯小姐给玛琳送去一个茶盘。这是因为她担心布鲁伊斯小姐自己会想到去送,如果布鲁伊斯小姐在错误的时间不合时宜地出现,将会打乱她的计划。当然,她也可能是出于恶意,就是让布鲁伊斯小姐差不多在案发的时候出现在犯罪现场。然后,选准时机,她溜到了空无一人的占卜帐篷,再从后门出去,溜到灌木丛里的凉亭,那里有她的背包,里面装着换装用的东西。接着,她悄悄穿过树林,叫玛琳开门让她进去,然后勒死了毫无戒心的女孩儿。她把那顶大檐儿帽扔进了河里,再换上背包客的行装,把乔其纱裙子和高跟鞋装进背包——俨然成了一位来自青年旅舍的意大利学生。然后,去草地上找她的荷兰朋友一起看表演,之后便按计划乘坐当地的公共汽车和她一起离开。她现在在哪儿,我不得而知。我猜是在伦敦的苏活区,那里有她意大利的黑社会关系,他们可以给她提供必要的证件。反正警方找的不是一个意大利女孩儿,而是那个单纯、弱智以及来自外国的海蒂·斯塔布斯。
“但是,夫人,真正可怜的海蒂·斯塔布斯已经死了,这一点你非常清楚。游园会那天,我们在客厅谈话的时候,你已经透露出了这个信息。玛琳的死对你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当然,你对这个计划丝毫不知情。但是,当你说起海蒂的时候,你表露得再清楚不过了。当时我很愚钝,没有反应过来。你说的是两个不同的海蒂,一个是你不喜欢的海蒂,‘死了才好’,你还提醒我‘她的话你一个字儿都不要信’;另一个海蒂,你说的时候用的是过去时,你用十分喜爱的口气来为她辩解。夫人,我想你一定非常喜欢那个可怜的海蒂·斯塔布斯。”
很长时间谁也没说话。
弗里亚特太太静静地坐在椅子里,最后,她站起身来,开始说话,声音冷若冰霜:
“波洛先生,你的整个陈述太异想天开了。我想你简直是疯了……所有这些都是你凭空猜测,无凭无据。”
波洛走到一扇窗前,把窗户打开。“夫人,请听,你听到了什么?”
“我耳朵有点儿背……能听到什么?”
“镐头刨水泥地的声音……他们正在挖掘怪建筑的混凝土地基……真是个藏尸体的好地方——一棵树被连根拔起之后,地上的土已经被动过了。事后不久,为了安全起见,在藏尸体的地面上再浇筑一层水泥,还要在水泥地上建一幢怪建筑……”他接着轻声说道:“乔治爵士的怪建筑……纳斯庄园主的怪建筑。”
弗里亚特太太禁不住发出一声颤抖的长叹。
“这个地方很漂亮,”波洛说,“唯独滋生了一个恶魔……它的主人……”
“我知道,”她声音嘶哑地说道,“我一直都知道……他小的时候,就让我感到害怕……冷血……无情……没有良心……但他是我儿子,我爱他……我本该在海蒂死的时候就说出真相……但他是我儿子。我怎么能出卖他呢?所以,因为我的缄默——那个可怜的傻孩子命丧黄泉——之后,连亲爱的老默德尔也……到底还有没有完?”
“对于凶手来说,事情还没有结束。”波洛说。
她低下了头。就这样过了片刻,她用双手捂住了双眼。
接着,纳斯庄园的主人——弗里亚特太太,这个继承了先辈坚强个性的女性直起身子。她双眼盯着波洛,声音显得肃穆而悠远。
“波洛先生,谢谢你,”她说,“谢谢你亲自来告诉我这些。恳请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吗?有些事情不得不需要一个人独自面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