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不怎么宽敞的房间,正对着床榻有一架七八尺高的竹屏风,屏风上画着花鸟鱼虫,画工并不怎么精湛,显见得是主人随意摆放的。床外侧有一个小小的圆桌,上面只放着一套粗瓷茶具,和她平时所用的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曦光透入窗棂,直直打到了她的眼中,她微微眯了眼,艰难的转动了一下头颅。
抿了抿唇,哑声唤了一下清柳。
清柳是她的婢女,已经服侍她好几年了,这次从洛阳城赶来投奔姜恒时,也把这个婢女带来。
清柳只有十二三岁,身量较小,看起来怯怯的,听到了映安大家的唤声,急忙从外间转了进来。
“我要吃茶。”映安大家痛苦的蹙了蹙眉。
她原本有西子之貌,一蹙一笑皆引人注目。只是此时额头上那条红红的伤痕看起来如同狰狞的怪物般,随着她的皱眉不停变幻着形状,唬得清柳不敢看她,垂头倒了碗冷茶端到了映安唇边。
映安强撑着起身,就着清柳的手吃了一口,又噗的一下吐到了清柳的脸上。
“贱婢,这么冷,你想害死我?”
清柳舌头已断,哪里能说出话来,只是眼泪汪汪地看着映安。
映安的眼中全是嫌弃。
这一路上,若不是这个婢女拖延,她哪里能病倒?若不是病倒,怎会被抢人钱财去?她只记得迷迷糊糊地被人把钱搜走,又骗了她的话--
想到这里,映安心头一紧,急忙抓着清柳的手问道:“这是哪?我在哪?”
清柳看到映安抓她的手,只骇得脸色青白,下意识的要往旁边躲。
“算了,你这贱婢是个哑巴,问你也问不出什么话来。你去请此间的主人来,我要向主人道谢……”映安啐了清柳一口,懒洋洋的躺回了床上。
这时天色明亮了一些,姜恒已经起身盥漱过了。想到了小院里昏迷不醒的映安,心里不安,便往侧院慢慢踱来。
因他提议收留映安,不仅惹了叶秋鸿的怒气,自己也受到了大宗师的斥责。
幸好有杨大学士做保,又将那一天夜闯叶府的几个无赖婆子送到了大理寺,一番审理下来才知道原来确实没有姜恒什么事情。
至于这个映安大家,为什么以官ji身份私逃,又是为什么在没有路引的情况从洛阳一路寻到了京城,这些都要等到映安醒来之后才可以询问。
一想到自己糊里糊涂的沾染上了风流官司,姜恒就觉得头痛不已。
他和这个映安大家也不过是说过了几次话而已。一次是中了秀才参加众秀才的宴会时,请了满城的ji子来庆祝。那时,是第一次与映安见面。
映安是洛阳城的名ji,当时曾有一个曾姓秀才对她神魂颠倒,想要将她赎身带回家中。
可是过后一打听却知道,映安是官卖为ji,一生不许赎身。
而且她又牵涉到前朝的官员,父兄都是被流放三千里,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提赎映安之事。
第二次见面时,是在李家村,参加李粮长孙子李元和的诗词酒会时遇见。当时叶秋鸿和黄秋成发生了不愉快,当堂打了黄秋成。
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什么交集,她怎么就认准自己了?
就这样一路想一路走,慢慢的走到了小侧院,还未进院便听到里面传来了清柳呜呜咽咽的哭泣声。
他微微有些疑惑,便以目光示意看守小侧院的一个婆子。
那婆子撇撇嘴,将里面刚刚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