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陈管事的眼底震了震,浓浓的凝重悄然浮上,面上故作不解,也死不承认。
见对方简直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江善对流春抬了下下巴,开口道:“流春,你好好给陈管事说说,这流光布在南边是什么价格!”
流春点点头,清脆的声音十分响亮:“陈管事,奴婢就是南边的人,记得那流光布刚出来的时候,众人还不知道里面添有苎麻,是以买到一两半银子一匹的地步,后面有人发现布料里的苎麻,这流光布的价格便开始急转而下,一度跌至两百文一匹,后续慢慢回涨,定在五百文一匹左右。”
亲眼看见陈管事的脸越来越惨白,她心里冷哼一声,继续说道:“这流光布到底进价如何,到外面随便找位南边的行商一问,十个里有九个都知道,想骗人也骗不了的。”
说着重重瞪了对方一眼,不到一两银子的进价,他居然花出二两的银子,想也知道那多出的一半,进了谁的口袋。
听了全程的林掌柜等人,控制不住地朝中间的人,投去一道震惊的眼神,知道对方手上肯定不干净,却万万没想到胃口这么大,几人在心里粗粗一算,这半年的货量下来,恐怕得有上千两银子落到他手上。
再想想他们自己,一个月也就抹去那么几两银子,啧啧啧,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流春口中的话,让陈管事后背冷汗涔涔,心里明白少夫人这是什么都清楚,一时间脑子里空白一片,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江善扫了眼下方事不关己的几位管事,目光重新挪回陈管事身上:“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少夫人,小人,小人。。。。。。”陈管事抬起袖子擦汗,一边疯狂在心里思索着解释的话,只是想过去想过来,都没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顿时双腿一软,隐隐有打颤的趋势。
江善冷冷地收回目光,“看来你是没话说了,红绡,去将你娘和哥哥叫进来。”
一听这严肃的语气,陈管事砰的一声跪到地上,开口求饶道:“少夫人恕罪,小人一时猪油蒙心,这才犯下大错,小人知道错了,愿意将之前的银子补上。。。。。。”顿了一下,抬起一点点头,“。。。。。。之前的银子,都是从夫人手里拨下来的,小人愿意赔给少夫人。”
听见这话的江善,细细的柳眉微抬,难不成她和陈氏不亲近的消息,已经传到下面这些管事耳中?
红绡准备离开的步子顿住,迟疑地回过头,寻求意见:“姑娘?”
江善回过神,给了红绡一个继续的眼神,红绡明白过来姑娘的意思,不敢再耽搁,快步走出房间。
陈管事的表情当即就变了,知道少夫人这是不准备轻易放过他,撑着从地上爬起来,板着脸瞪向上方,“少夫人,小人虽是一介奴才,但却是夫人的人,一直尽心替夫人办事,就算小人犯了什么错,也轮不到少夫人您来处置。”
“放肆!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么和主子说话。”珍珠瞪着眼睛,两只手气势汹汹的抻在两旁。
“小人这话虽然不中听,却也是为了少夫人好。”陈管事抬起下巴,“小人跟着夫人二十余年,不说殚精竭力,那也是瞻前马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少夫人要是处置了小人,恐怕不好和夫人交代吧。”
江善的嘴角勾起冷漠的弧度,“既然绸缎铺现在是我的,你自然是我的奴才,夫人那边如何,你觉得我会在意?”
恰好这时,红绡带着她娘陈婆子从外面进来,“姑娘,奴婢将奴婢的娘叫来了,至于奴婢的哥哥,现在正在门外候着。”
“好。”江善点点头,“你们三人立刻将他押去京兆府,路上仔细看好了,别让人中途跑了。”
陈婆子扫了眼堂中干瘦的半老头,不屑地撇了撇嘴,拍着胸脯道:“少夫人放心,有老奴在,定将他‘平安’送到京兆府。”
一听这是要送官的意思,下方的几人纷纷变了脸色,短暂的骚动过后,陈管事脑子一热,猛地朝门外冲去,又是惊惧又是愤怒地吼道:“我是夫人的人,你们不能将我送官!我要去见夫人,我要求夫人做主。”
陈婆子刚刚夸下海口,转眼陈管事就出了意外,不等上首吩咐,她气势汹汹的追了上去,冲候在院里的儿子大喊,两人一左一右将人钳住,死死地压在身下。
“还敢跑?我现在看你怎么跑。”
她解下腰带将陈管事双手捆在背后,不解气地冲着他呸了一口。
见陈婆子将人捉住,江善吐出口气,对剩下几人道:“我这人不是眼里揉不得沙子,但凡事讲究一个度,我今日且把话放在这里,我不像你们之前的主子,犯了错打顿板子或是补上银子就行,我一向奉行以大昱律法行事。”
下人贪污主家银两,轻者牢狱之灾,重则剥皮抽肠。
在高门大户中,奴婢贪墨主家财物的例子不少,但真正闹上京兆府的屈指可数,因为时下看重名声风气,有什么事宁愿烂在肉里,也不愿让旁人笑话。
林掌柜等人心下一凛,连忙起身回道:“是,小人定恪尽职守,不敢有丝毫松懈。”
江善淡淡地嗯了一声,交代几位管事留意外面珊瑚盆景的消息后,便示意流春送几位管事出去,等从陈府的角门出来,林掌柜等人抹了把额头,苦笑着拱了拱手,失了寒暄的心情,各自乘上马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