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冰短剑仍旧嵌在结界上面,祸斗撤去结界,将它握在手里,破冰鞭是神器,能通灵性,它知道面前之人神力巨大,吓得化为长鞭原形,软软垂了下去,如同一截柔弱无依的杨柳枝。
祸斗往里灌入灵力,暗红色的灵流淌满破冰鞭,它灵智被强大的力量欺压,昏昏沉沉随着祸斗的心念缠上云觉的脖颈。
“说,鸢曳在哪儿?”祸斗环顾蛇宫,一抬手就点燃了四周的灯奴,明亮的火光将阴暗的宫室照亮,明明堂堂,并无鸢曳的影子。
云觉被自己的武器锁住咽喉,屈辱至极地趴在地上,姿态如同被祸斗系着颈环的一条狗,但他即使命悬一线也不愿求饶,艰难地扯动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我不告诉你。”
祸斗眸色更沉,猛地一拉破冰,云觉额头磕在了地上,渗出血珠,他颤抖着抬起头,咽下口中血沫,仍不求饶,话语却已破碎:“你……你敢杀我吗?……龙族血脉……如今只有我和他,杀了我,他会……咳……会原谅你?”
祸斗心尖一颤,龙族是上古神族,血脉传承自然十分重要,若是他和鸢曳在一起……自然是不可能再有血脉的。他没有问过鸢曳关于这方面的看法,但若是龙族绝种,他说什么也不会开心吧。
云觉看出他的动摇,仰着颈项,声音破裂地大笑,很得意的样子。
祸斗只觉得好笑,一脚踩在了他胸口上,弯下腰低声说:“你笑什么呢?武器都被我夺来了,你还能翻出什么浪花,留着你也不过是当个几把,就这么骄傲?”
云觉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被他粗俗的用语震惊了,吭哧半天才说:“我是蛇族帝君!”
“那又如何,”祸斗将破冰鞭扔在地上,它就瑟瑟蜷成一团,祸斗抬脚将它踩住,露出一个阴测测的表情,“若是鸢曳出了什么事,整个山海都得为他陪葬。”
若是其他人说这样的话,云觉绝对不以为然,觉得他大放厥词,可说话的是祸斗大帝,云觉虽然不服他,但清楚得很,他的确有毁天灭地的本事。
云觉心中说不上后悔,但多多少少有些惘然,他太唐突,太自大了,眼前这个人,是他惹不起的。他已经没有了鸢曳哥哥这层遮羞布,错失了最佳时机,再想挽回,就不太可能了。
“曳儿他……”云觉刚要说些什么,有个耳兵打扮的人跑了进来。
“报——”耳兵打断了云觉,自己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自家的蛇帝狼狈地躺在地上,一个浑身冒火的男人凶神恶煞地瞪了过来。
“报什么,快说!”那个男人堵住了他的去路,他吓得跪下发颤,求救地望向蛇帝。
“说吧。”云觉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报、报陛下,那人跑了,火突然消失,似乎是从西边峭壁跑的。”
“什么?!”云觉一嘶喊就忍不住咳嗽,“西边……西边峭壁哪儿来的路,是不是你们给我把人逼下去的!”
耳兵瑟瑟颤抖,不敢说话。
“什么人?”祸斗心头一跳,问向云觉。
“是……是曳儿。”云觉有气无力,痛苦地回答。
祸斗手脚顿时冰凉,勉强保持着镇定,他提溜起伏在地上的耳兵,冷声道:“西边峭壁,带路。”
·
鸢曳借火势躲藏,好不容易逃出蛇宫后却不知道该往哪边走了,火焰遮不住他的视线,停顿片刻后,他便开始朝宫卫少的地方跑。
不知跑了多久,鸢曳开始感到疲惫了,灵力消耗的差不多了,能产生的火团越来越少,所幸前方的宫卫也变少了很多,但他朝后一望,只见追兵越来越多,略略喘了口气,鸢曳继续朝前奔去。
逃了没一会儿,却到了绝路。
騩山山石漆黑,连峭壁都黑乎乎一团,此处又极高,从上往下看只能看见一团白雾,至于下头有什么,与地面之间又有什么阻碍,则完全看不清。
鸢曳朝远处望去,发现这座山很独,周围没有比肩的山峰。他对这里不熟,若是御风悬空,一时半会儿定然找不到其他山峰落脚,但这样一直御风瞎转,终将他残存不多的灵力耗尽,最后吧嗒一声摔下去,成为一张龙肉饼。
权衡之下,鸢曳选择纵身跳崖,贴着陡成一堵墙面的峭壁,往地面接近。
出乎意料的,这堵峭壁异常光洁,不止没有横斜的树枝挡人,甚至连一株杂草都没有。
鸢曳轻巧地落在地上,脚下踩到的是松软的泥土。
从半山腰往下看时他就放了心,这下头既没什么异兽也没什么咒法,只有一片澄澈的湖泊,周围开遍了蓝紫色的鸢尾花,淡淡的清雅香气萦绕鼻尖。
因为名字里有个“鸢”字,鸢曳很喜欢这种花,方才跳崖的时候不慎划破了掌心,黏腻的血流了一手,鸢曳小心翼翼,不踩坏一朵鸢尾地走到湖边,将手浸在凉津津的水中,将血洗了个干净。
白皙的手拨动水面,响起一阵哗哗的水声,不知为何,鸢曳忽然觉得这声音很违和。
是因为这里太安静了。
湖面静得不可思议,周遭更是连只鸟都没有,想到这里,鸢曳摇了摇头,是啊,自从天族当政,那些鸟都自诩贵族跑到各个族群谋好差事了,谁还会在这种荒野里栖息。
洗罢手,鸢曳找到一块平滑的石头,盘腿坐在上面,闭目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