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斗听出那惊叫的声音来自鸢曳,心头猛地一颤,朝门口掠去。
屋内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了,唯独隔着内外室的青色帐子被扯了下来,委顿在地上,祸斗将之拿起来抻开,发现这帐子少了一截。
夜寒探头探脑地往里觑,发现里头没人之后惊奇地喊了一声:“诶?人呢?”
之后他就看着祸斗的头发以极快的速度燃烧了起来,不,不止是头发,甚至是手指尖、胳膊肘,都有一团甚是浓烈的火在熊熊跳跃。
祸斗转过身,夜寒发现他的眉毛睫毛乃至瞳仁也是赤红色,简直是个地狱恶鬼。
夜寒来不及逃就被“恶鬼”钳住了胳膊,他急忙拍打被火烧着的袖子,惨兮兮地求饶:“二哥!明二哥!真的跟我没关系!你放过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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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捆着手腕抱到蛇族王宫的时候,鸢曳心中还残存着惊怒。
他亲眼看到云觉掏出一只熟悉的银色小盒,念了几句咒语,就将二人从万里之外的西海传到了蛇族。
他当然记得,在中海无妄界的时候,那个蒙面的黑衣人,就是用了这么一只银盒子将自己带出去的。
当时他不明白黑衣人的用意,可现在,把黑衣人做的事情套在云觉身上,鸢曳就完全明白了。
费尽心机将自己带离中海无妄界,又将自己稳妥送回东海,定然是为了不让自己得知无妄界的秘密,而无妄界能有什么秘密呢,还不就是大哥的死因?!
他为什么要隐瞒大哥的死因?
鸢曳眼前蒙的青纱被解了下来,他悲凉万分却笃定地看着眼前的人:“大哥也是你害的,对吗?”
被鸢曳这样的眼神看着,云觉心中也不好受,毕竟这与他计划的完全不同,他本来想以哥哥的身份接近鸢曳,获取他的信任,离间他和祸斗,最后自己取而代之。
只是没想到被夜寒那贱种撞破,如今的局面,已然不受控制,但所幸他把人抢到手了。
云觉展开手心,里头赫然是一只银光闪闪的小盒子,他将鸢曳方才挣扎时散落的一缕鬓发抚到他耳后,凑近了说:“你怎么知道孤照是我害死的,是因为这只转隅盒吗?”
“转隅盒?”鸢曳蓦地转过头,紧盯着那只银盒,“这是转隅盒?”
转隅盒是上古神器,传说是一位模糊了姓名的大神所铸,打开之后默念特定咒语,能将你心中所念之人与你一起在瞬间进行时空转移。
所谓时空转移,顾名思义包括时间和空间两种,空间好理解,而时间……
鸢曳瞳孔猛地一缩,问:“你做了什么?”
云觉抬手欲摸鸢曳的脸颊,被后者一偏头躲了过去,云觉也不着恼,慢悠悠地说:“你猜猜看?”
“你疯了吗?”鸢曳挣着绑缚手腕的青纱,几乎磨出血痕,“私自盗用上古大神的神器,会召来灾难的!”
云觉噗嗤一声笑了,他在鸢曳额前拂了一下,榴花印记恢复如初,云觉以食指抵着它,轻声道:“傻曳儿,若是能回到过去,我早就趁着你年幼惧我,将你吃干抹净了,你说,若是我当时就要了你会怎么样?你还会对我这样疾言厉色吗?会不会一看到我,就黏上来要我抱呢?”
转隅盒是云觉在蛇族宝库中发现的,与之相配写着古文密咒的黄绢纸上只写了空间转移术,时间转移的那一页似乎被人撕掉了。
鸢曳越听越愤,曲起小腿猛地发力,狠狠踹了云觉一脚。
却被云觉顺势握住了脚踝,提到高处,鸢曳重心不稳,即将滑倒时被云觉接住,就这样被握着脚腕和腰肢,困在了云觉怀里。
接着一阵灵流淌过脚掌,雪白的丝履脱落,隔着一层薄袜,云觉坏心地以指节抵着鸢曳的脚心。
鸢曳颊上升起羞怒的薄红,呵气成火,朝云觉喷过去。
六昧真火对云觉伤害不大,他泰然承受,还能调笑出声:“东海的水灵那么强,你都能修到六昧,是祸斗助你的吧?”提到祸斗,他语气陡然一变,几乎是恶狠狠地说,“你到底许了他什么好处,能让他这么帮你?啊?”
“我修为进益都是靠自己,靠对仇人的仇恨练得的,只是没想到,我的仇人也是我的家人……云觉哥哥。”鸢曳说的凄凉,露出的脆弱表情让云觉一窒。
“曳儿……”
与此同时,鸢曳捆在背后的手腕处聚集起火灵,终于将青纱烧断,他趁着云觉走神,手掌蕴起火团拍在了他胸口。
胸口是灵脉汇聚处,是神族的弱点,纵然云觉的灵力再强大,这一下也多多少少伤到了,手中顿时失了力气。
鸢曳趁势从云觉怀里弹出,朝大殿里挂着的几处易燃的丝帐拍火团,滚滚六昧真火燃的很快,大殿登时一片白烟。
鸢曳朝火势凶猛的地方奔去,而后躲在烈火中,制造势头更猛的火出来。
蛇宫内登时浓烟滚滚,谁也看不清谁,前来救驾的侍卫、蛇君被呛的难以呼吸,云觉面色阴沉,在被蛇医灌入灵流医治胸前灼伤时,冷冰冰地说:“火烧到哪儿就给我跟到哪儿,封锁各个山口,大大小小的城街、山道一个也不许放过,若是不能把人给我抓回来,你们都得死!”
过了片刻,云觉胸口仍滞闷疼痛的时候,一个耳兵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禀陛下,外头有个自称是祸斗大帝的人在往宫里闯!已经到栖诡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