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乐清终于找到机会问她,“云儿,你觉得雪津怎么样?”
“我可才刚回来,”秦牧云委屈道,“母亲就这么快想赶我走了?我在周家受的委屈,多半都是雪津气的。他这个人,不学无术,只知道玩,一大把年纪没有一点担事的样子,就是做兄长我都嫌弃。”
那语气中毫不掩饰的厌烦,让周乐清暗自叹了口气,试探地问,“那云儿,可有心上人?”
这话一问,秦牧云想到赵羡词,刷的脸就红了。
周乐清见此情状,哪还有不懂的!于是趁势追问,“是哪家公子能得我们小云儿青睐?你爹说了,只要他人品好,知道疼人,家世背景的……都可以一概不论,你喜欢就好,左右咱们家也不差那些。”
哪料到秦牧云却垂了眸,摇头道,“母亲说的哪里话,女儿没有心上人。”又说,“母亲这么早就想让我嫁人吗?女儿只想留在爹娘身边。”
周乐清就把宝贝女儿抱在怀里,笑道,“爹娘也想把你留在身边,但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易成愁啊。所以娘才跟你说,只要你有心上人,不论出身背景,只要你喜欢,人品好,爹娘就都同意。”又说,“我原先还想着,不管怎样也要出身好些,但爹娘也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哪有不想让你承欢膝前的?若是找个穷苦人家的,不知道能不能招个赘婿——”
周乐清是想到这些,才同意不在乎男方出身的。
秦牧云满面飞霞,撒娇道,“娘!女儿不嫁,谁也不嫁,就想留在你们身边!”
周乐清见小姑娘嘴硬,只好换了个问法,“说起来,爹娘一直都忘了告诉你,原来你来家之前,京中寄来一封信,你已经看到了。后来又寄了一封,看字迹都是同一个人,不知可是云儿在京中的朋友?”
秦牧云想了想,点头道,“算是朋友吧,这次找来我师父,多亏她几次三番费心费力,这恩情对我来说,重若泰山。”
“不知何时能否引他来见一见,或者我们也好送些礼去,聊表心意?”
秦牧云脸上就显出失落的神色来,“见不到,她在宫里呢。”
周乐清看她掩不住难过之色,就有些心疼,转而安慰道,“那以后再说,早晚会有机会。云儿近日习武如何了?我看莫师父可严厉的紧。”
“师父是很严厉,但也只是教我基本功和一些拳脚功夫,说我现在体质还没练好,少说也要年才能把身体的底子打好,所以先学基本功,把练武的底子也打好,以后学一整套才好学。”
母女俩说着闲话,直到晚上秦知寒过来,周乐清才说,“我看,女儿八成是对帮我们母女找大夫的那位恩人上心了。只是……”她迟疑道,“听云儿的意思,那恩人竟是宫里的人不成?”
秦知寒大惊失色,“据我所知,这莫神医,是当朝七王爷请来的!”根据他在京中的眼线汇报,莫神医去周府当日,就是七王爷作陪!
“可是不对啊,”秦知寒眉头紧皱,“七王爷年级还小,比我们云儿还要小上几岁,还是个孩子——”说着,便道,“我再去打听打听,要真是王爷……这还真不好办。唉,这些日子还是多拿些扬城好青年的画像给她看看,指不定就看上哪个了。免得到时候恋着什么王爷侯爷的,云儿的性子,要是嫁入这样的人家,不知道要怎么受罪呢。”
周乐清也不愿意女儿嫁入王府,她来自周家,周家不过是世家就那么多让人喘不过气的规矩,要是皇室贵族之家,还不知道什么样呢!
于是秦牧云每天习武之余又被迫多了一项消遣,看画像。
福莘一幅一幅给她展开,秦牧云眼皮都不动一下。福莘知道其中缘由,但有时候还是忍不住劝两句,“小姐,那赵小姐既做了公主伴读,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宫呢。小姐您何必——”
秦牧云淡淡看了她一眼,语气就有些冷,“以后这话,我不想再听。”
福莘就暗自咽了口水,知道这是秦牧云逆鳞,提都提不得。于是只好按照周乐清的吩咐,例行公事的一幅一幅展画像给秦牧云看。
一连半个月下来,福莘觉得,小姐是一个笔画都没看进去,整天翻来覆去的读赵羡词寄来的两封信,闲了就看看,闲了就看看,看完小心翼翼收起来,睡前还要重复一遍这个动作,福莘都没眼看。
这天上午,秦牧云看罢信,又小心收了起来,忍不住怨道,“说年底回来,又到了夏天,现在冬天都快过一半,不仅人没见着,音信也全无。这个人啊,真是让人不省心。”于是又摸出当初赵羡词送她的琼花柳香囊,其实香囊的香味已经渐渐淡去,秦牧云觉得就像赵羡词这个人,不知道何时就会从她的生命里淡出去了一样。
于是又自己调了香,重新放进香囊里,随身带着。
好在腊八时节,她又收到了一封信,竟然还是赵羡词的!只不过这次寄信地址变成了南省,信里还说,可以把信寄到南省的这个地址,自有人会转交给她。秦牧云高兴之余,又不免叹气,“皇宫的规矩真是多!”她关注着南省赵家的事,想着如果赵羡词回家,她能第一时间知道。
不过没等到赵羡词回来的消息,却听说晚晴和那个雷守青都离开赵家,自谋生路去了。秦牧云念在赵羡词的份上,本来还想对二人帮扶一二,或者干脆让她们到扬城来。但一来路远,她鞭长莫及,二来托的人后来传信说,这两个人又跟了一户人家,到底有了落脚地。两人的新主子还买下了赵家在南省淳安街的粮庄,是个有钱人家,只是不知道待下人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