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翌日晌午。
以免夜场梦多,庄一念便带着昨日配制好的香饵再一次入宫。
御书房外林直见到庄一念依旧分外惊讶,许是未想到她会连着两日入宫。
比起昨日的冷淡,庄一念今日略显客气,她对林直颔首一礼:“林公公、”
林直赶忙低身一礼,抬首一笑:“未曾想莫姑娘今日还会入宫。”
庄一念也不予多言,只问:“不知皇上这会儿可有空闲?”
林直看了眼御书房道:“莫姑娘今日怕是要稍待片刻了。皇上今日召了庄国公,正在里头说话呢。”
庄国公。
那个庄一念曾经名义上的父亲。
“原是如此,那我在这里等一等。”庄一念并未有何动容。
“若不老奴送姑娘到偏阁等候可好?”林直问。
“不必麻烦了。”庄一念淡淡摇头。
见此,林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陪着庄一念在廊下等着。
时不时的,二人说上几句话。
林直虽平日里在宫中的下人面前端着总管的架子,但他一直感念庄一念当时身子还未痊愈,便亲身前往灵山寺将生玄隐劝回宫的事情,所以对她也一直极为恭谨客气。且二人也算是有过接触,说起话来也不会太过生分。
“近来老奴虽未得出宫,但是听闻姑娘的天香楼在洛阳城办的有声有色。”
“托皇上与王爷的福,琅环不过一届女流又哪有那样的能耐,不过都是仰仗着皇上与王爷而已。”庄一念谦虚道。
林直笑了笑,想是知道从庄一念的嘴里也掏不出什么话来,便也未再多说此事。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便见殿门外的内侍将御书房的殿门打开,遂即从内走出一名男子。
庄国公的身量本就不高,如今年老发福,更加显得身材有些圆滚滚的,他的步履缓慢却还算沉稳,紧蹙的眉心显得愁容满面,鬓边的灰白让他更显苍老。
已经多少年没有见到他了,庄一念已经不记得了。
自从当年她被一顶花轿抬去了端王府,曾经国公府中的人,便已经被她从生活中渐渐抹去。
年幼之时初见这个男人,他那时还算是中年男子中颇为俊朗之姿,他那时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小女孩,满眼的鄙夷。
他明知道庄一念与他并无血缘之亲,却为了那些荣华权势,不惜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生生的按在了自己的头顶上,且最后却要将这顶绿帽子所带来的内心屈辱全部加诸于庄一念这个无辜的小女孩身上。
他逼着庄一念叫他爹,他说他才是庄一念的亲生父亲,而从前那个在庄一念的幼年一直陪伴着的男人,不过是不知哪里来的卑贱的野男人。
野男人三个字让庄一念有些惊讶,她没想到在那样华丽的国公府中,那样被华服美饰捧起的男人口中,能说出这样粗鄙的话来。
许是察觉到了庄一念的目光,庄国公向她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