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清水千秋的忧郁(四)
陆璟安其人,其实也是个神一样的存在。就算撇开他在乐坛的建树,这个人的一生也是很传奇的。
虽然千秋很想说他一生下来就很传奇,但是很明显陆璟安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传奇的也不好说,但这种传奇大抵不是从娘胎开始的。当他还不是受精卵,分开在父母双方的体内时,这个传奇就注定了。
陆璟安是个娘炮。
虽然陆璟安只说了一句话,声线低迷中性,虽然陆璟安只做了一个动作,五指纤长白皙,虽然陆璟安只有一个表情,眼神冷淡深邃,但千秋很确定,他就是个娘炮。
毕竟只有娘炮才会用那么少女的姿势把斜刘海捋到耳后,他似乎还涂了指甲油,距离不太近千秋没看清楚。千秋这还是第一次在现实里见到活的娘炮,她有点兴奋。
“这种没根据的话不要再说。”绿间很不买账,“不要给自己的艺人添麻烦,陆璟安。”
“开个玩笑又不会死?”陆璟安翻了个白眼,对绿间的幽默感颇不认同,“你看清水多淡定啊,比你可爱多了。”
“无意冒犯,我只是沉浸在第一次见到娘炮的惊喜里尚且不能自拔而已。”千秋特别实诚地回答道。
陆璟安眯了眯眼睛,抽出根烟晃了晃:“不介意吧?”
“请自由地。”千秋抬起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个简单的动作在她身上却显得优雅妩媚,但又没有任何做作的感觉。
低头点上烟,陆璟安更加坚信自己的选择没错。清水千秋这个人,虽然在舞台之下看起来有点不靠谱,没正没经的,但举手投足透出来的感觉成熟大度。她对自己的态度如此随意,也是基于对自己的判断上做出的最佳选择。
想必不只是对自己,对其他人也是如此吧?这种在处理人际关系上的超强直觉,在娱乐圈可是神兵利器啊。如果这是天赋,那么清水千秋顶多是一只刚刚生出翅膀的雏鹰。但如果这不是与生俱来的能力,而是清水千秋锻炼出来的——陆璟安没再继续往下想,而是勾了勾唇角随手指着两张椅子:“坐吧,今天找你们来没别的事,安排一下今年大致的计划。你们看着倒腾,资源可以直接跟我申请。公司今年主要捧你们,主要是因为你们比较让人省心。其他人的麻烦事儿就够多了,天没塌你们别给哥添乱,懂了吧?”
“所以说,你所谓的捧清水,就是让她自生自灭?”绿间很快就发现了真相。
“就当圈子是片海,我给了你们一艘船,你们还指望我给你们掌舵啊?”陆璟安斜睨了绿间一眼,“你们要是能接受咱们就接着说,不能就闲着吧。明年合约到期再拆伙,千秋现在的风评也没别的公司乐意要她。”
陆璟安话说地虽然不好听,不过句句都是大实话。绿间一时无法反驳,便转头看向清水千秋。千秋双手环胸,却没坐下,只是靠着椅背站立,唇边笑意不减:“老板你瞎说什么大实话,闲着会发胖,请允许我拒绝。”
“行,我就知道你是明白人,比绿间机智。”陆璟安说着嫌弃地看了绿间一眼,“那这样,今年四月份有个音乐综艺节目要录制,估计会录到六月份。下半年给我闭关做张专辑出来,就算不叫座也必须得叫好,不然明年不管你们了。”
“就喜欢老板你这样若无其事地威胁人,特别帅。”千秋一脸道上的表情,还非常认真地点了下头以示自己没在开玩笑。
“那没事了,你们走吧。”陆璟安什么客套话也不说,直接赶人了。
绿间轻哼一声,也没理会陆璟安放荡不羁的姿势,转身走人。千秋才站起身却没挪步,而是歪头看着陆璟安:“老板,你是不是和绿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陆璟安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仰头点烟作回忆状,刚准备开口,一股凉飕飕的杀气从门口传来。
千秋和陆璟安同时转头看向门口,绿间站在那里,眼睛藏在高光镜片后看不清眼神。千秋打了个寒噤,连忙和陆璟安道别,又说了下次再聊,才和绿间一起离开。
“清水,”回到工作室之后,绿间还没等千秋坐定就出声,“你十六岁出道,现在已经三年了,手里到底有多少人的小辫子?”
千秋深沉地叹了一口气:“以前我也是比较天真的,觉得无论是什么圈子里,只要努力往上走,就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谁有能力谁更优秀,谁就离顶点更近。但是后来我发现,总会有一些low逼使用下流的手段把你往下拉,他们不在乎自己到不到得了顶点,他们只要比你高就行了。可惜我发现地比较晚,最近才知道,我以前的道路也没错,只是如果下次再有人想拉我下去,我会直接踩在他们头上往上跳。”
“说白了就是你以前是傻逼,手里什么都没有,你现在就是从零开始。”绿间说。
“……怎么这公司的人都喜欢说大实话,咱不能勾心斗角彼此设计陷害一下吗?”千秋一时被绿间堵地无言以对,小声抱怨。
“看来玛丽把你陷害地还不够惨。”绿间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文件,从抽屉里面抽出一个档案袋放在桌上推到千秋面前,“别扯那些不着四六的,这是四月份你要录制的节目的资料,里面有可能的参与人员,监制人,导演,以及日程与活动安排。你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大约开始前一周会收到邀请,好好准备。”
说到正事,千秋也收敛了脸上散漫的表情。她坐在沙发里,打开档案袋看着厚厚一沓资料:“你早知道老板会安排我去录这个节目?”
“没有,这是之前为你准备的方案,殊途同归。你现在的处境不适宜发新专辑,就算已经两年没有新专辑面世,现在也不能急。”绿间回答说,他顿了顿又补充说:“虽然不知道玛丽和你有什么过节,不过现在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她现在也到了事业的关键期,任何□□都会对她很大的影响。她很聪明,这一段时间不会刻意对付你。如果你能在这段时间里站稳脚,那么以后就没那么容易出局。”
“也就是说我现在随时可能身败名裂彻底滚出娱乐圈对吧?”千秋深深叹了口气,“行,我也会老实点的。”
此刻,忙碌的绿间并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很久以后,绿间才明白,千秋所说的她也会老实点深意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