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满片桃花雨下款款走来,眉眼一如当初俊若皓月,那眸子似碎了星,或有女子美赛顾盼之姿,或有男儿烈胜高空朗日。
还是那袭绛紫长袍,举手投足间衣袖舒卷如云团,又似那玉皇山巅上迎风傲然的几抹幽兰,扑鼻无清香,少年美如画。
他站定,一颦一笑都像浸了酒,酿醉人心。
抬手,两指白皙修长,动作轻柔地绾起她鬓角滑落的发丝,随后那带着浅浅温度的指尖便一路顺着她脸颊轮廓走,勾勒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
他的呼吸近了,轻轻喷在她睫毛上,淡淡一吻落眉心,滚烫又闷湿。
她想大喘一口气,可又生怕惊扰了如此恬谧安静的氛围,也便硬生生咽了下去。
他唇舌灼热,一点一点舔舐过她精致的五官。那年西北风霜下,他以为此生再看不见他的姑娘,他以为今世再无缘共赏这山河壮阔,他曾化指为笔,以心作卷,触着她容颜印刻点滴。
而所幸,他现在可以仔仔细细地瞧着她,再不眨眼。
她有些心悸,或者说是心动。那小心呵护的缱绻温柔,那轻吻她脸庞却不敢用力触摸的熟悉感,比以往任何时刻,都叫她怦然。
你曾失去,那么当你再得到的时候,将成就这一生最莫大的欢喜。
而我的欢喜,就是你。
手圈过他颈项往自己身前一勾,那若即若离停留在她唇畔的浅吻,霎时加深。
他一怔,毫不犹豫拿手掌抵住她后脑勺,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是他贪恋的话,那或许,便是她的气息。
辗转,流连,他步步紧逼,她节节败退,他让她每一寸角落都遗留他的足迹,她到最后只剩轻声呢喃,溃不成兵。
曾以为,他的一生会是“年少纵马且长歌,醉极卧云外山河”的绚烂,都说虎父无犬子,哪怕在边关戍守直至日月倒转山河成川,一曲英雄颂,葬他一场生死局。
而多年后,他只愿相思成疾的无边等待,全部化作久别重逢后的深情与共,即便他缺失了五年,也可用接下去的几十年,来沉淀那遗憾的离散。
当她老了倚着他问——
“司空,把一生砸在我身上你后悔吗?”
“后悔。”
“……”
“我后悔没把之前的二十年也砸上去。”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轻扯着她腰带,半边雪白肩膀已裸露,弧度完美。
一个滚倒,她的脸红得比那桃花还艳烈,他却支起上半身含着促狭的笑眉眼亮亮盯着看,直把她看恼了,拿拳头毫不客气挥了过去。
我好像还没有对你说过三个字。
他贴着她耳际轻声道,连声音都像在酒酿里泡过,把她耳根子都染红了。
心跳快得厉害,她强迫自己冷静,生怕他以天为被以地为榻吗,只好软侬着音调轻声细语。
哪三个字?
女人都爱明知故问,她以前从来没有承认这句话对过,但现在,似乎她正以实际行动验证着这个千古不变的真理。
你猜。
他含笑,做着他一贯喜欢的动作——将脑袋深深埋在她的肩窝,气息绵长,低低地逗弄着她。
她皱眉,明知道这是一个套儿,却还是在半犹豫间跳了进去。
我爱你?
闷闷的笑声从胸口传来,她恼恨地推推他,却听他一字一顿认真回答。
嗯,我知道。
她立马就掐了他腰间软肉,狠狠瞪他一眼却犹自不解气。
我想说,你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