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今年十八岁,她开始意识到自己性格的缺点,她性格偏向内向,有想法却不够坚定,有恒心却老是动摇,不被逼着,她永远不会觉得危险,但是她是个很能接受错误并且改正的人,只要讲得有道理了,她就会听。
她把钱塞进兰仲文手中,眼里露出一丝坚定,“不要,你给我了,我一定会忍不住花掉的,我还是不要这些钱了。”
没钱她可以克制自己,无论想买什么,知道兜里没钱,不甘心也得作罢。
她就要做个兜里没钱的人,把没必要消费的东西,统统隔断。
兰仲文见她坚持,只好把钱先收回去,想着等下到九九宿舍找个地方藏起来,下次她没钱挨饿了,他就告诉她放在那里。这次因为是星期五,她运气好,下次要是遇到星期二三,他满课的时候,他也远水救不了近火了。
虽然他挺愿意九九磨练的,但是他不愿意她挨饿,如果她要用挨饿的办法来成长,他还不如九九跟以前一样呢。
到了宿舍,李冰琦出去约会了,孙蓉蓉去上课,只剩秦州雨一个人,她坐在床边拨吉他,她是摇滚派,喜欢beyond黄家驹。
88年,黄家驹还没红透,是少有狂热理想派,秦州雨的脚一边点地,一边清唱,“几许将烈酒斟满那空杯中,借着那酒洗去悲伤,旧日的知心好友何日再会,但愿共聚互诉往事……一起高呼rockn'roll……”
九九和兰仲文在走廊上就听到了,秦州雨的声音像隐在淙淙飞瀑后,低沉有味道,唱着黄家驹这首在感情失落时的创作,颇为令人心情沉郁。
会喜欢这样的歌,必是梦想很狂热,有这样的报复,九九很钦佩她,也许她很心爱自己的吉他,并不是因为名贵,而是因为上面有黄家驹的签名吧,九九想,她不讨厌秦州雨,而是钦佩她。
见到九九进宿舍,秦州雨带着指套的手停止在吉他上拨动,她泪眼朦胧,望着九九身后的兰仲文,目光似乎透过他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她缓缓闭上眼睛,一颗泪珠跌落。
她早上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哭了啊?
九九快速走上去,“秦州雨,你怎么了?”
“他要和我分手。”秦州雨的声音哽咽,“我们因为音乐而认识,现在却要因为音乐而分手。”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九九就是个直肠子,她不讲,九九也猜不来,猜不懂。
“他说他的理想和目标跟我不同,要和我分手。”秦州雨失魂落魄,把头靠在吉他上,“我和我男朋友都是玩音乐的,后来我家不让我报音乐学院,我们就分开了,然后他就总是跟他学校那群狐朋狗友一起玩音乐,我不同意,就一直吵架,吵到今天,他说要分手。”
“他居然要分手呵呵呵……”秦州雨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抱着九九的腰,失声痛哭。
九九心情沉重,每当听见别人这种事,她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对方,心里像是被揉进一团碎冰渣,沉甸甸的,难受极了。
兰仲文在宿舍里转了转,好像没看见秦州雨的哭泣,打开九九的储物柜,一堆衣服滚了下来。
兰仲文满头黑线,又不叠衣服,他伸手把九九的衣服拿出来,快速叠好,放进900元,压在衣服的底层。
九九在安慰秦州雨,没看见兰仲文背对着她干嘛,她拍着秦州雨的肩膀,越拍越不对劲。
身后的窸窣声是怎么回事?她扭过头,看见兰仲文在心无旁骛地叠她的衣服,动作优雅。
九九大惊失色。
他什么时候拿了自己的储物柜钥匙?
此时秦州雨在哭,她不好意思不喊大叫,只在心里默默地大喊,兰花儿,你别再翻我的内裤了,靠!
等兰仲文叠好衣服,把储物柜重新锁上,秦州雨已经从痛哭转为小声抽噎了,九九瞪了他一眼,意思是过来帮忙。
兰仲文叹了口气,他本来不想管这些麻烦的,奈何九九太热心肠,他只好走过去,坐在秦州雨对面。
“你们最近一次吵架是什么时候?”少年的声音低迷,隐着股安定人心的温柔。
秦州雨受到温声安抚,抬起头,就见一貌若天人的少年坐在自己对面,他双手交握,眼波深深,似一汪暗不见底的寒潭,吸引着你,倾诉。
秦州雨一愣,目光怅然,“就是刚刚,他说他晚上要跟朋友去唱歌,我不准他去,就吵起来了,然后他说要分手,我那么喜欢他,他居然要分手?”
“嗯。”兰仲文等她说完,淡淡应了一声,气度沉静,“在今天之前,你们的感情处在什么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