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一到,他们就订了北上的火车票。父母对他们出去玩倒没太多反对意见,只是刘双双有些担心,儿子再怎么懂事,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十几岁的孩子,路上不会被人骗了吧,会不会照顾自己啊,那边儿那么冷,会不会冻着饿着。陈昌隆倒是很放心,儿子身高都一米七多了,不看年龄,都是个大人了,而且这几年做事也有条有理,男孩子就该出去见见世面,不仅同意去,还给了陈赞两千块钱,食宿老虞包了,那他就负责往返路费吧。
陈赞也不拒绝,爸爸愿意给钱就拿着,他正需要钱办事呢。两人告别家人,提了行囊开始北上。给老虞带的礼物都放他们接货的汽车上了,他俩就带了些换洗衣服和一些路上的吃食,都在谈天肩上背着。先坐省内慢车到省城,再从省城转长途列车到北京。
第一次北上,谈天的心情是激动的,趴在窗户上津津有味地看陌生的风景。陈赞也不扫他的兴,知道他看得累了乏了就不看了。
到了省城火车站,他们的那班车还没到,有三个小时的盈余,陈赞和谈天去吃了个晚饭,然后在火车站的广场上看风景,城市里绚丽的霓虹让谈天目不暇接,时不时拉着陈赞看这个看那个。
时间是晚上七点多,冷冽的寒风中飘来各种各样的食物香味,将寒意都驱散了不少。谈天抽抽鼻子:&ldo;什么味道,怎么这么臭?&rdo;
有人用本地话拉着长音吆喝:&ldo;臭豆腐咧‐‐闻着臭吃着香的臭豆腐‐‐&rdo;
陈赞笑起来:&ldo;臭豆腐,要不要尝尝?&rdo;
谈天眼睛晶亮:&ldo;就是那个著名的臭豆腐?难怪这么臭。&rdo;
陈赞站起来:&ldo;你在这等我,我去买。&rdo;虽然后世都说臭豆腐制作加工过程如何不堪,但是陈赞觉得尝尝也无妨,人生百味都值得品尝一下,吃两块又不会死人。
谈天吸吸口水:&ldo;好。&rdo;不管好吃与否,遇上了岂有错过的道理。
陈赞要了一份臭豆腐,一块钱八块,还是特别大块的那种,九十年代的人民币真坚挺,然后站在炸臭豆腐的摊子前等着。
炸好臭豆腐回来的时候,发现谈天被一个卖花的小女孩缠住了,那小女孩也就七八岁的年纪,穿着红色的棉袄,抱着一束玫瑰花:&ldo;哥哥,买一支送给女朋友吧。&rdo;
谈天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有点手足无措,他见那小女孩被寒风吹得小脸红扑扑的,有些同情,便说:&ldo;多少钱一支啊?&rdo;
&ldo;五块一支。&rdo;小女孩赶紧说,&ldo;玫瑰代表爱情,哥哥的女朋友肯定会很喜欢的。&rdo;
谈天吓了一跳,五块钱一支的玫瑰花,都能买一斤黄骨鱼了,便说:&ldo;能不能便宜点啊?太贵了。&rdo;
谁知道小女孩一本正经地说:&ldo;哥哥,爱情是不打折扣的。&rdo;
谈天:&ldo;……&rdo;
陈赞快步走上前去:&ldo;小妹妹,哥哥没有女朋友,他不买。&rdo;
小女孩失望地看了看陈赞和谈天,然后迈着小步子走开了。
谈天看着那单薄的小身影,连忙站起来,追上去,不多时,拿了两支玫瑰花回来:&ldo;给你。两支五块钱,虽然打了折扣,我又多要了一支,还是补全了。&rdo;
陈赞脸上发烫,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想了想,将手里的臭豆腐递给谈天,自己顺手将玫瑰接过来,就好像帮他拿东西一样,省得招来旁人异样的眼神:&ldo;好了,坐下来吃东西吧。&rdo;
两人坐在行李袋上,就着玫瑰花香,吃着臭烘烘的臭豆腐,香臭混杂,风味一绝。谈天用竹签子插起一块臭豆腐,送到陈赞嘴边:&ldo;闻起来臭,吃起来还真挺香的,这个臭豆腐有意思。&rdo;
陈赞张嘴接过,吃下,说:&ldo;这东西就吃个新鲜好了,并不怎么健康,以后少吃。&rdo;
谈天点点头:&ldo;嗯。不过想吃也没处吃,我们那没得卖的。&rdo;
陈赞笑笑,再过两年,全国各地都有得卖了。
吃完臭豆腐,谈天去扔了垃圾,回来将背包提上:&ldo;走吧,去车站里等。&rdo;
陈赞拿着两支火红的玫瑰追上谈天的脚步,感觉到有路人好奇地打量他手里的玫瑰,赶紧将玫瑰垂下去放在身侧,这样不那么显眼了。其实他也没必要这么做,几乎没人会把他和谈天两个想成一对,顶多只会想他可能是拿着玫瑰去接女朋友的。
很快上了车。车是省城始发的,提前半小时上车,完全不用慌忙。他们找到自己所在的车厢,找到铺位,将行李放下。因为不是在省城车站买的票,硬卧只有上铺和中铺的票,陈赞考虑到谈天个子高,硬卧恐怕都坐不直,便多花了一百多块钱买了两张软卧的票,但也是一张下铺一张上铺。
陈赞说:&ldo;我睡上铺吧,你睡下面。&rdo;
谈天一看,当然明白陈赞是考虑到自己个子高,上铺不方便,便点点头:&ldo;好。&rdo;正好他可以帮陈赞递茶倒水。车子启动的时候,他们对面并没有人,估计要下个站才有人上来了。
谈天说:&ldo;对面都没人,你先下来吧。&rdo;
陈赞从上铺下来,也不去对面坐,只坐在谈天身边。谈天将那两支玫瑰插在一个矿泉水瓶子里,使得整个车厢变得十分浪漫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