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样了?尚恩你可真难哄。”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一酸,立马闭上眼睛自己凑了上去重重吻住她。
以前都是段亦然主动,带着掠夺性质只会让我觉得痛,然而此刻我却能好好感受她嘴唇的薄和软,吻得人浑身发烫。
吻着吻着我突然很想看一眼段亦然的表情,于是我微微睁开眼,却看到段亦然正垂着睫毛深深凝视着我,那个眼神什么也没掺杂,干干净净的,就好像正在用力记住眼前这一幕似的简单。
一阵心酸再次泛了上来,我知道自己舍不得她。
我说我会等她,但我真的还有时间等她吗?
如果她知道我又再骗她,她会怎么样我连想都不敢想。
终于我难受地踮起脚尖环住段亦然的脖子,用脸不停地在上面磨蹭着,好像这样自己就能沾上她的气息。
“亦然,亦然你说你爱我好不好。”
这个要求我从来也没有正面提过,段亦然一下抱紧我,倒很干脆,“我爱你”。
“不是像对待宠物那样的爱,也不是一直想跟我做爱的爱,而是,即使你手上沾满了我的血,我还是依然愿意放下仇恨拥抱你的那种爱,你能明白这种牺牲吗?”
“什么意思?”段亦然小心翼翼地问我道,“我还不够爱你吗?”她轻笑道,“我还总觉得我爱你超过你爱我呢,只不过一直把爱挂在嘴边真的很肉麻,你能明白吗尚恩。”
我有什么不明白的,不明白的一直是你啊。
车窗外的世界一点一点破晓了。
天光穿透厚重的黑青色云层,乘着树荫潜入玻璃窗,将段亦然的五官映衬的清晰无比,她这样渐渐沐浴在阳光里的样子,忽明忽暗的样子,树荫剪影时而遮住她深邃眉眼的样子,衬衫的纽扣,衣服的褶皱,以及晨光下手臂上细细的绒毛,每一处细节都美得刚刚好,刚刚好能让我忘记她所做过的一切。
一直以来她都是一个拥有掠夺性力量的女人,待在她身边每多一秒,我都能更深刻地感觉自己正被她侵略身体,殖民灵魂,奴役自尊。
可我只能觉得,只能觉得。
“啪”,也许是嫌晨光突然从黑夜中穿刺进来太碍眼影响她开车,段亦然不耐烦地拉下挡板,又顺手点开了电台,音乐里的女人哀伤地唱着英文歌,声音压抑低沉缓缓爬满整个车厢,在这样的音乐中段亦然开口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我看到她从后视镜很快扫了我一眼,于是道:“我以前不是很愿意看你,但其实你真的,很耐看。”
我好想认真记住你现在这个样子,好想你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医院是个没有尽头的目的地,死亡也是没有期限的。
段亦然笑了一下,“只是耐看吗?”
“其实我还有很多词可以夸你,只是会肉麻。”
段亦然拿食指蹭了下鼻尖后仍是笑,“不用了,我真的不喜欢肉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