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放户,这个特殊的名称,对于薛啸卿这种公职人员来说,意味着前途到头了。
而“嫂子”意味着他会被人嘲笑。
其实村里村外的,小姨子勾搭姐夫,叔嫂关系不正常也很多,只是都在背地里,不敢摆在明面儿上,就这样,还要被人成天翻来覆去地说,还不说薛啸卿这中邪了似的,要和嫂子结婚!
薛啸卿坐在一边儿,看着老娘哭丧着个脸,也不是不理解老娘。
退一万步说,这常采萍要真是他“嫂子”,也没今天这一出了,她本就不是原装货,他才动了心思,前面也不过是多照顾照顾,多试探试探,可接触几次,自然就有了感情了。
老娘说得对,他前看不上,后看不上,单位里给他介绍千金小姐他觉得人家装五装六,回家里来宣传队长给她介绍漂亮朴实的农村姑娘,他又嫌弃人家绣花枕头。
总之,他就是难伺候。
他难伺候就算了,性格还毛病,一来二去看上个麻烦的人,那常采萍是要家世没家世,要说真比漂亮又不是个天仙,可就对上他的味儿了。
他抿直了唇,郑重道:“我这辈子也没看些人脸色,结婚还要看他们脸色?”说完,又去开门:“你想一想吧,要实在受不了,咱们还是分开住。”
老娘一听,“啥?!你还要赶我走?是她给你吹的耳边风啊!”,老娘又“哇”地哭了。
她这是误会薛啸卿的意思了,他只是看老娘觉得难受,或许他们分开住,老娘好受一些。
薛老娘这时候完全就是“我不听,我不听,王八念经”的状态,趴在桌上哭,一边儿哭,一边儿闹:“我给你说,你敢把她弄进门,我就撞死在你门口,我可没跟你说瞎话!”
她寻死觅活不是一两回了,不过这次薛啸卿还是有些憷的,但他是不能退步的,只能头疼地说:“你先想几天,等你想通了,我再去说亲。”
薛老娘:???
她想通?该想通的到底是谁啊!
薛啸卿不想听她哭,也无力安慰她,他可知道她老娘的性子,什么法子管用就要用什么法子,他要是上去哄一哄,这老娘立刻就能威胁他和常采萍分开。
薛啸卿开门,两个娃都站在那门边儿,仰着头望着他,也有些不知所措。
薛啸卿进了门,就关上了门,上来摸二蛋和三蛋的脑袋,二蛋一下就跑开了,跑到墙角去,倔强地盯着他。
薛啸卿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忽略了一件事情,他和常采萍都是孩子们很重要的人,按理来说,孩子们应该很乐见其成,但其实他们俩中间隔着一个死人
第二天一大早,薛啸卿照常出门去上班儿了,他打算让老娘先琢磨着这个事情,等过两天缓和一些,他再把这个事情公布出来,也免得有人在背后对常采萍说三道四的。
他谋划了很多,但她那老娘就坐不住了,上午就跑去找常采萍的父母去了。
这会儿常父在外面上工去了,常母在清理屋里的废料,薛老娘就过来了,常母还笑盈盈迎上去,一边儿好言好语跟她说:“怎么了,谁惹你了?你找儿媳妇找到没?”
她还敢提这茬儿?
薛老娘指着常母鼻子就开骂:“你叫你女儿来勾我儿子,还要把我赶出门,你还敢跟我在这儿装好人!”
常母叫她骂了,也一阵心虚,她心说:难道是青萍法子没用对,惹了薛啸卿生气,所以薛老娘这么激动找上门来?
她脸上干干,扯起一个笑:“年青人相处一下嘛,你这么着急干啥?”
“我不着急,我不着急谁着急,她配得上我儿子吗?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怎么样!”
常母被骂成这样,脸上也挂不住了。
两个老大娘,当场话不投机,薛老娘处处紧逼,常母又不敢跟她叫板,最后只捂着胸口坐在凳子上控诉:“我家条件是不好,但青萍也是百里挑一的人,用不着你这么损。”
“常青萍?”薛老娘反应过来,更加生气,跳起来破口大骂:“好啊,你给个大的还不够,还想让小的也来勾搭,一群没脸皮的东西!”
这一吵,常母才知道,人家说的是常采萍。
常母是彻底没话了,被人骂了个狗血喷头,最后只能红着眼摆摆手:“算了算了,我们家不瞅着你们家的人,你就别骂了!”
“最好别瞅着,否则我就撞死在你家门口,叫你新房子也见见血!”
薛老娘打了个大胜仗,精气神儿也回来了,耀武扬威地回了家去,转脸就要去找自己看好的王翠翠,叫她下午过来,跟薛啸卿对对眼儿。
那王翠翠可是顶好看,脾气又好,又能干的人儿,要紧的是对她这个长辈也特别敬重,要是嫁过来,还不乖乖听她的话?
这头常母可是当场就坐不住了,想到自家的寡妇女儿勾搭了小叔子,她就感到一阵耻辱,更可怕的是,人家老娘还找上门来了,他们常家的脸都给丢尽了!
她简直恨极了自己的大姑娘,咋就那么不争气,偏偏去干那些个有悖人伦的事情!
常母脑子里热烘烘的,连常父都没找,就一路哭着去把常采萍从课堂上揪了出来,把人塞进房子里就关上了门。
常母这脾气大了,上来就一耳光落在常采萍的脸上。
常采萍挨了她那一耳光,整个人脑袋懵了一下,稳住了之后,转过脸看常母,还十分茫然,但看到她眼圈红,满脸是泪,还以为是受了什么委屈,就说:“你要是受了委屈,你给我说,你不该这么打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