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银铃般笑声响起。
火光一暗,山中那名女子转过身,一双眉毛弯了起来,脸上笑意迷人。
“是你?”邵伦一惊,停了下来。
虎头山,少年与女子不远不近地对望。不言不语,也无动作,便是他们第三次相遇。
邵伦一颗心渐渐下沉。这名在承天峰和落云溪畔见过两次的女子,既然敢在这里堵他,自然是有绝对的信心。自己现下再无底牌,又要如何自保?
白袍女子只是笑,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她提起长袍,在篝火边随意坐下,对着那边如临大敌的邵伦招了招手。
邵伦哪敢上前?他死死握住刀,带着不甘从牙缝里吐出一句,“当初你进落云峰,怎么没被那儿的人给杀了?!”
“落云峰的人又没病,为什么要杀我?”白袍女子看他一眼,不轻不淡回道。
她又摇了摇头,呵呵笑道:“我在落云峰一百多年,也没见谁要杀我啊。倒是见到一个胆大包天的小子,竟敢擅闯中宫禁地,还一本正经吓唬我,当真是有趣呀!”
“你?”邵伦脸色剧变,转身就要跑。
篝火边,女子白他一眼,后者一时只觉身子重若千钧,再难跑路。
“师叔。”邵伦艰难转身,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在九天宫时,听师姐梅傲寒讲过一事。百多年前,正是陈无疚执掌九天宫之际,太上长老云游归山,怀抱一名婴儿,各脉首座只匆匆见过一面,连男女都不知,从此再难相见。
但自那时起,灵气浓郁的中宫落云峰便成了禁地,举教上下,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对于那名在落云峰长大的婴儿,各脉首座包括掌教陈无疚,都作为秘辛,只以“那人”称呼,其它的,一概不谈。
百余年来,任由那些偷入落云峰寻机缘的门下弟子被“那人”重伤或致死,各脉首座都视若无睹,根本不去计较。便是掌教陈无疚去落云峰采取灵药,被“那人”灰头土脸地赶打出来,也只是苦笑置之。
落云峰,一山一脉只一人。在掌教与各脉首座默认之下,在宗内几乎无不可行之事!
此间缘由,怕只有九天宫高层和眼前这名女子知道了。
“哟?”白袍女子一笑,盯着他嘲道:“终于知道我是谁啦?”
“弟子狗眼看人低,望师叔不要计较。”邵伦干笑一声,将小刀收了起来,面对这落云峰首座,再难生出什么搏命的心思。一脉首座,且修行了百多年,岂是李丹青之流可以比对的?
女子抿了抿红唇,不作回答。
邵伦看着她,心思百转,忽然行个揖礼,正色道:“弟子邵伦,遭人蒙骗,误学镇派法典九天谱,望师叔明察!”
若能回去继续做一名九天宫弟子,那自然最好。若不能,也要让这看起来并无恶意的她,让她给自己一条生路。
邵伦长揖及地,脑袋抵着地面,却忽感身子一轻站了起来。白袍女子冲他一笑,再次招了招手。
这下,邵伦哪还敢愣着,小跑过去,恭谨地站在她身边。
篝火边,白袍女子清美如初,她盯着那只架在篝火上的野兔,神色有些落寞,语气轻柔,说道:“我只知道我姓徐,老头儿将我带到落云峰后,就叫我云云,这百多年,我都是在峰上过的。”
幽幽一声轻叹,她抬起头,看着他,忽而变脸,起身狡黠笑道:“我这儿有大机缘,你要不要?”
邵伦“啊”了一声,实在是不适应她这无常反复,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不要就死!”她面色忽而冷了下来,恶狠狠地说道。
邵伦面色顿时苦了下来,点了点头,心里打定主意,她说什么便是什么,自己不去争辩。
白袍女子徐云云一笑,就见火光一晃,她一把拉住邵伦衣袖,踏空而上,眨眼间登上高空。
邵伦已有多次飞掠经验,再不似第一次那般吓得魂飞魄散。他任由她拉着自己,不管不问。
徐云云虚空踏步,一袭白袍猎猎,在夜空中显得分外惹眼。周围虹光飞掠,来往修士不敢离她太近,皆在百丈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