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肯特公爵夫人下定决心聘请亚瑟作为自然哲学教师之前,负责教授她科学知识的主要是切斯特主教乔治·戴维斯与肯辛顿宫牧师托马斯·拉塞尔。
或许在后世的人看来,这样的安排有些滑稽,但是在自然哲学还没有正式被称作科学的年代前,由牧师负责教授自然哲学知识是非常正常的行为。
越是传统的贵族家庭,就越是会恪守这样的行为。
与之相反的,专门聘请实验物理学家教授科学常识反倒会让上流社会感觉:这是一种新潮、时髦甚至于有些激进的行为。
亚瑟的科学名声传不进维多利亚的耳朵里,他在文学上的造诣就更没办法摆在公主面前了。
在肯特公爵夫人和康罗伊的授意下,肯辛顿宫通常会以比下院出版委员会更加严格的态度审查送入肯辛顿的出版物。
通俗在这里被严令禁止,就连诗歌都要经过专门甄选,诸如拜伦、雪莱等撒旦派诗人的作品由于“伤风败俗”
,一律不得送到王储的眼前。
不幸的是,《英国佬》的大部分作者们,分别在“通俗”
和“伤风败俗”
两方面各有成就,所以自然是无法获准进入肯辛顿的。
维多利亚冥思苦想也琢磨不出亚瑟·黑斯廷斯究竟是谁。
可小姐妹们一个个的提及这个人,就好像他是某种大人物,然而她却对此人一无所知,这不由得让维多利亚心生挫败感。
她只得旁敲侧击的打听起了这位欧洲名人的生平,希望借助自己认识的那些社会名流还原出他的画像:“你们是说,他是法拉第先生那样的人?”
小卡洛琳抢答道:“外叔公说,他是法拉第先生的学生。”
阿德莱德皱眉训斥着妹妹:“不!
他是法拉第先生的助手!
而在文学上,他是新沃尔特·司各特。”
加布里埃莱显然比两个妹妹见识更广,因为她经常偷看妈妈订阅的《英国佬》:“阿德莱德,我想你也一样对他存在误解。
因为大多数人都认为埃尔德·卡特才是沃尔特·司各特爵士的继承者,至于亚瑟·黑斯廷斯爵士,他的侦探自成一派,并且他在音乐上也很有成就。
他那首改编自帕格尼尼的钢琴曲《钟》还是我的练习曲呢。”
维多利亚不清楚亚瑟的科学和文学成就,她的注意力全都落在了最后一句:“帕格尼尼?你是说他改编了帕格尼尼的曲子?”
“是的,公主殿下。”
加布里埃莱知道她是帕格尼尼的忠实粉丝:“如果可以的话,您或许可以央求您的乐器教师约翰·塞尔先生给您讲讲那首曲子,《钟》的难度很高,几乎可以算得上炫技了,但是它的悦耳程度与难度也是相匹配的。”
“钢琴界的帕格尼尼?”
维多利亚的心脏砰砰直跳。
自从前几年帕格尼尼造访伦敦后,她就一直期盼着这位意大利小提琴天才什么时候能到伦敦故地重游,好让她再多欣赏几遍帕格尼尼的演奏会,但遗憾的是,自从帕格尼尼去年定居巴黎以后,他就再也没离开过法兰西了。
她曾经有过去巴黎的念头,但是她相当清楚,不管是母亲还是约翰·康罗伊爵士,他们都不可能由着她的性子让她胡来的。
但是去不了巴黎,能在伦敦看到“英国帕格尼尼”
的演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亚瑟·黑斯廷斯爵士平常都在哪里演出?特鲁里巷剧院,还是科文特花园?”
加布里埃莱眉眼之间都是郁气,她闷闷不乐道:“他已经不演出了。”
“为什么?”
维多利亚惊讶道:“他该不会……已经去世了吧?”
“喔,不……”
阿德莱德开口道:“公主殿下,您不能这样诅咒他,他还活的好好的呢。
虽然他有一次确实差点死了,但是后来他又……”
一直坐在沙发椅上看书的莱岑夫人忽然站起身打断道:“姑娘们,你们的话题聊得有些太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