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胎又伸出舌头往外舔,这回不是舔谁的脚踝,而是冲着一个某方向不断地伸舌头。
程星时走去它舔的那个方向,捡起地上麒麟脱落的黑色鳞片,树胎顿时露出个笑脸,把嘴张开了。
程星时往它嘴里一投,树胎当即大嚼几口咽下,又朝他们张开了嘴,还发出啊啊的声音,不给它吃它就哭。
黄二癞和孟平:“……”
三个人把鳞片都喂给了树胎,树胎嚼得欢快,黄二癞头皮发麻:“咱下墓之前,看到的那一大片枯死的树林子,该不会就是它吸干的吧。”
从树胎身上蔓延出去的细藤树刺,把尖端扎进土里的样子,黄二癞还能回想得起来。
树胎把鳞片吃了个干净,就闭上眼睛睡了。
三个人有点沉默,这哪是天地灵胎该有的样子,又是吸干树林,又是馋鳞片哭着要吃,这树胎将来该不会长成个妖孽吧?
不过他们没功夫再耗在这里,连地生胎都出来了,这说明什么,说明真正的墓室必然在这附近。
三人开始仔细寻找这间墓室中的暗门、机关一类,火麒麟弄毁了这里,墙上绚烂的壁画也脱得差不多,墙体剥落,程星时在一面破损的墙壁边缘,找到了一个拉环。
他拽住这个环拉,墓室角落缓缓出现了新的地下入口,有向下的阶梯,内里依旧是漆黑狭窄,什么都看不清,无法确认下面的情况。
黄二癞咬咬牙:“下!爷要把刚才白白被毁的那份宝贝,重新挣回来!”他痛恨火麒麟,怎么就偏偏会喷火,把他的宝物都烧化了,要说烧化的金银也还值钱,可那一滩全黏在地上,冷却之后死扣都扣不下来,里头还搅着些玉佩手镯扳指之类的小物件,糊成了乱糟糟的一大坨,差点把他给气死。
三人干脆点了火把,走进了地下通道。
孟平发现这里有残留的尸臭味,虽然这气味极浅,必是时间太久远的缘故,可还是被他闻到了。
他还通过通道边缘一些指甲抓挠痕迹、零星的腐黑骨渣、人的配饰等等,能看出这条地道内死过不少人,这种情况他们遇到过多次,死掉的人应当是负责建造这座地下墓穴的劳工,在郡王墓建好之后,他们被关在通道里,或为了保守郡王墓的秘密,或是殉葬,最后活活闷死在里头。
越往里走越闷,连火焰都快熄了,他们就在通道中间先停一停,等气往里灌些,再继续往下走,省得他们呼吸不畅。
根据这一点,黄二癞和孟平也瞬间作出了判断,地道下面是一个更加封闭的空间,入口和出口可能仅有这一个,他们得……
走在最前面的黄二癞正想弄条绳子拴在入口处,以防万一,就突然脚下踩空,喊都来不及喊,直接往下掉。
“癞子!”孟平惊呼,却来不及反应。
亏得程星时离他近,出手又快,及时拉住了他的手,黄二癞这才没有掉下去摔死。
程星时把他拉上来,黄二癞就像从河里捞出来似的,冷汗打得他浑身湿透,刚在死亡边缘走了一遭,他伏在地上,回味了一会方才的有惊无险,脚软得不行,看样子一时半会没力气站起来了。
“时子,多谢你救命之恩!这样吧,你娶媳妇的钱兄弟替你出了,咋样!”黄二癞哼哧哼哧坐起来,一张嘴就是这事。
程星时的表情别扭了一瞬,根本不想搭理他,无奈黄二癞认准了这茬,程星时就随口支应他一声。
这地道走着走着突然中断,另一端接续之处则隔着老远,孟平仔细看了看周围细节,这中间从前应当有座吊桥,供建墓之人来回走动,后来墓建成,劳工们被驱到吊桥的这一端来,有人斩断了吊桥,劳工们便都闷死在这一边。
至于地道的另一端,孟平举起火把遥望,就跟宫殿似的,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再细看那些陈列,与活人所住的房间样式别无二致。
一些权贵在建造墓室之时,讲究事死如事生,也就是他生前住的地方是什么样,死后在地下也要还原,包括他喜欢的东西,也要全部带到地下来。
现在看来,郡王墓应当就是这般状况了。
孟平还遥遥看到一幅悬挂的人像。
五百多年了,这画像竟能不腐,不知是何样宝物,不过画像上的人,孟平眯了眯眼,间隔太远,他实在看不清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