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底说什么了?”
江阙看着前方路面,张了张嘴又闭上,张了张嘴又闭上,欲言又止几次后,忽然不答反问道:“豆子为什么会在这个群里?”
宋野城没搞懂这一问的用意,如实道:“他是这群的管理员啊?”
江阙目不斜视地“哦”了一声,也不知是在想什么,片刻后又确认般问道:“就是那个……‘宋野城十二层被子下的豌豆’?”
“对。”宋野城笑了起来。
这的确是豆子的昵称没错,就因为这个中二病似的昵称,他以前还吐槽过豆子的恶趣味,所以印象还挺深。
此时听江阙这么问,宋野城第一反应是豆子在群里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但转念一想豆子也不是那么不靠谱的人,不大可能随便在粉丝群里乱说话,不由纳罕道:“他怎么了吗?”
江阙的表情变得有点古怪,具体怪在哪里不好说,硬要形容的话,似乎像是揭开了某个多年悬案谜底的那种“原来如此”的神态。
宋野城满头雾水地静等了片刻,正要追问,忽听江阙像是想起什么趣事般轻笑了一声:“我以前也加过这个群。”
“你还加过粉丝群?”
虽然已经知道他是自己粉丝,但听到这话宋野城还是倍感意外。
江阙的性格向来低调内敛,绝对不像是会扎堆凑热闹的那种人,宋野城根本无法想象他参与群聊的画风。不过也正因如此,这话也让宋野城在难以置信之余升起了一丝隐秘的愉悦,就好像得知一个从不吃甜食的人为你学做了翻糖蛋糕一般。
但这愉悦很快就被泼了一盆凉水,因为他忽然反应了过来:“‘以前加过’?那后来呢?”
江阙瞥了他一眼,讪讪道:“后来……就被‘宋野城十二层被子下的豌豆’踢了。”
听到这话,宋野城可算明白他刚才为什么会露出那种揭开悬案似的表情了,敢情他当初被踢的时候压根不知道这人是谁,直到今天才意外得知了对方身份?
“他为什么踢你?”宋野城纳闷道。
江阙回忆着道:“我刚加进去的时候……他我说让我按照格式改群名片。”
如今这群里其实已经没有统一昵称格式的硬性规定了,但当初很长一段时间确实是有过这个“习俗”的,豆子那个中二的昵称就是当时遗留的产物。
宋野城猜测道:“你没改?”
“改了,”江阙继续道,“当时我在上课,大致扫了一眼列表,发现大家都是‘宋野城xxx’这种格式,我就也跟着随便起了一个。”
宋野城来了兴趣:“你起的什么?”
江阙赧然抿了抿唇,道:“宋野城脑残粉。”
“噗,”宋野城没忍住笑出了声,实在没想到他会起这种画风清奇的昵称,笑颤着追问道,“然后呢?”
江阙郁闷道:“然后下课我就发现自己被他踢了。”
“啊?”这急转弯的剧情让宋野城呆了呆,“不至于吧?豆子那么严格的吗?”
虽然“脑残粉”的本意并不是褒义,但如果用来自称的话明显就是粉丝夸张表达喜爱的方式,豆子混迹粉圈那么久不会不懂,怎么还会上纲上线因为这种事就把人踢出群?
“不是,”江阙解释道,“不是他的问题。”
“?”宋野城没明白。
江阙看了他一眼,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是我当时……不小心少打了一个字。”
宋野城愣了半秒,紧接着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手掌按上了方向盘正中的喇叭,发出了土拨鼠尖叫般的“滴滴——”长鸣。
江阙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是他从小到大为数不多的几件糗事之一,以前还从没跟人提起过,更没想到有一天会说给正主听。
这感觉其实是很奇妙的,就像遥远星球上的那朵玫瑰告诉小王子:“你知道吗?在我还是一粒种子的时候,曾被当成砂砾从你家米缸里被丢出去过呢。”
十分钟后,二人终于抵达了机场。
工作日的机场业务并不繁忙,车子开进停车场的时候,放眼望去满是虚位以待的空地。
宋野城原本还想展现一下自己高超的倒车技术,却不料停车场如此空旷,以至于难度只有入门级,压根没什么发挥的余地,便也只得悻悻作罢,中规中矩地把车倒进了车位。
车子停下熄火后,江阙转头刚要说话,便见宋野城毫不犹豫地拿起了手机:“我来看看到底什么图。”
经过刚才的插科打诨,江阙都已经把这事儿给忘了,没想到宋野城还惦记着这茬,半点也没被马虎眼糊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