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河微微笑着,笑容很暖很温柔,“都长这么大了,当年没能好好看看你外婆,现在能好好看看你,足够了。”
他温和的笑容,仿佛又破云散雾的魔力,扫去她心头害怕的阴霾,她竟也大着胆子问,“你真的是我外曾祖父?那你怎么会被师尊关在这儿?”
西河淡淡一笑,“好孩子,我骗你作甚?我其实是你曾祖母的师兄,是这白山的掌刑者,我们成亲也是顺其自然,只是后来为抓一个背叛师门的弟子我离山一趟,见识了人间种种,心境有了变化,便觉白山上许多规矩没有人情不合情理,便和你曾祖母起了争执……其实也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他微微沉默了会儿,又慢慢道来,“有一次吵的有些厉害,打了起来,我失手将阿音打成重伤,师父下令将我关了起来,这一关,就是六十年了。”
楼玉笙再次傻掉,眼前的老人家竟然也是白山弟子?还是师尊的师兄?
天啊噜!
简直没办法相信啊!
西河轻轻一叹,“方才你说你虽是阿音的曾孙女,却没有感情,她并不在意你,哎,这么多年了,她还是这样,不过,也只有她这样冷情冷性的人,才能执掌白山一派,不让她没落,不让她为恶。”
“前辈?……”
西河淡淡一笑,“不要怨你曾祖母,她无论做什么,哪怕你觉得她无情,她也是为大局考虑,这样的人,其实最苦,若有机会,好好孝敬她。”
这句话,让楼玉笙莫名觉得心酸,心里堵得难受,也不知究竟为了什么,明明刚才还震惊的无法消化,几乎就这么一眨眼,她已经相信了他说的一切。
“好孩子,走吧,再也不要来了。”
嗳?
这这这话题怎么转的啊,她才刚进入那种认亲的氛围,就要别离了?
她刚一张嘴,却见西河已经闭上眼睛,老僧入定般,任她怎么喊他摇他都没用,像是封闭了所有感官知觉,除非他自己愿意,任是天打雷劈也叫不醒他。
楼玉笙郁闷的直想哭,前辈啊,你就算要沉睡,好歹先治好我的毛病啊!我现在都不敢看我儿子啊啊啊!
她幽幽地长叹,跪到西河面前,恭恭敬敬地把她外公外婆阿娘父亲阿宣阿决以及她自己的头一起磕了,磕的额头都有些红肿了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然后,她发现一个更让人忧伤的问题,之前她是被“一只手”给抓过来穿墙越洞的,现在靠她自己,怎么回去啊!
西河前辈啊!外曾祖父啊!别这么坑您曾外孙女儿啊!您的玄孙还等着我喂奶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痛苦哀嚎被刚睡醒的神仙给听到了,洞穴的门口忽然就开了,站在门口的师尊,犹如大神降临,喜的楼玉笙涕泪零落,忙不迭地跑过去。
师尊站在洞口,眼神凉薄地看着西河,关上了洞门,轰隆隆的响声中,那静世安然的天人渐渐没了身影,她唇角微微蠕动,像是在说什么,又让人听不清,直到很久以后,一个偶然,楼玉笙才忽然明白师尊当时说了什么。
她说:师兄,走好。
——
楼玉笙把这事告诉给了楚宣,终于说服了楚宣下令撤退,而他们一家三口,也该告辞了。
师尊似乎有什么要事在忙,并没有见她,她带着阿决在明净堂朝着台阶之上磕了几个头,然后离开。
来的时候是阿缘接引他们,走的时候,还是阿缘送他们,楼玉笙问她,什么时候她会去看他们,阿缘说,她是白山掌刑者,只负责抓捕背叛师门之人,轻易不离开。
也就是说,今生,他们大概都不会再见面了。
楼玉笙很是难过,临行前跟她拥抱算作告别,拜托她带话给她一直没能见到的易帆,请他珍重。
一条条战船浩浩荡荡地离开,师尊和阿缘站在白山之巅远望,像是在送别,师尊说,该换地方了。
——
离别,总是那么的伤感,为毛师尊那句师兄,走好,让我这么心酸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