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子交好,各成裙带党。派,在天乾年间,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宋珩的那位皇兄,仁慈有余,而魄力不足,以致这样的风气在朝中竟然颇盛。肖家在那时和王家来往甚多,并没有人会去疑心他们别有勾当。
而后宋珩的皇兄病死,宋珩掌得大权,各派也都溃散了,王家渐渐也和肖家少了往来。
“肖家二老爷那时刚捅出了一桩篓子,缺钱缺得厉害。这个假王磬就带着大半的身家,投了上门。肖二便应下了为他遮掩。随后肖家老大肖瑞知晓了此事,不仅未报官上禀,反而全权接过此事,多番襄助假王磬。这假王磬不知来路身份,但远没有进士的满腹诗书。肖瑞几乎成了他的军师……”成湘说着,脸色都阴沉了下来。
“这帮人好大的胆子!”他斥道。
宋珩面上倒是瞧不出明显的怒意,他只嗓音森冷道:“党。派不成,肖家便想暗自培养自己的党羽。假王磬成了最佳的人选。肖瑞自以为可以肆意操控他……”
成湘接口道:“却不成想这杀人夺财又顶替身份的,能是什么善茬?”成湘冷笑道:“假王磬要将这秘密彻底埋起来,肖二前脚刚病死,他后脚就大了胆子,设法让肖瑞也中风说不出话了。”
“肖瑞小瞧了假王磬,假王磬也小瞧了他。”宋珩随手拨弄了下那卷画。
成湘笑道:“是啊,这两个狗东西,都没信任过对方,都留有后手。”
“再查假王磬的来路背景。”宋珩道。
成湘应了声,但紧跟着就为难道:“可依这人的行事风格,能将救自己的恩人上下数十口人全杀尽,连人的老宅都要放一把火烧了……恐怕与他真正身份有干系的,也都叫他杀尽了。”
宋珩听罢,倒并不急:“他真正的父母亲人或许死了,但他长子还活着。他杀人越货时,假王家的大老爷,已经有几岁年纪了。”
成湘双眼一亮:“是,属下知晓怎么办了。”
“肖家那里……”成湘又出声。
“两家相斗,自露马脚。”宋珩顿了下,道:“王娴已是皇后,没有谁比假王磬更想彻底掩盖当年的事了。他和肖家之争,不可避免。”
宋珩知道此事已历数年,一朝要全部起出来,恐怕没那样快。
先查办肖家没有任何意义,须得将这两家一同连根拔起才是。
成湘又应了一声,便见宋珩站了起来。
“您是要去齐家探望三姑娘?”成湘多嘴问了一句。
宋珩神色一下缓和了些许:“嗯。”
前个儿齐春锦到了府中,抽抽噎噎同他讲完了假王磬的事,等说够了,大抵也就没那么生气难过了。便又熬着一双黑眼圈儿,叫宋珩送她回家去了。
宋珩知她在齐王府多半睡不安稳,便也没有强留,真将人送回去了。
□□的时候,齐春锦还没忘骑在墙头上,微微俯下身来,低低和宋珩道:“多谢殿下。”说罢,还想亲一下宋珩,谁晓得那墙头太高,她个子又不大够,最后终究是没亲到。
但这一出折腾下来,宋珩心下已经变得足够柔软了。
今日是周家宴请齐春锦的日子。
假王磬不会放过肖家,王娴也不会放过齐春锦。
他得去盯着那个乖乖巧巧,盯着他默默流泪的娇弱小姑娘。
宋珩离开齐王府,坐上马车便往齐家去了。
这时齐诚正送齐春锦出来。
“不知那周家今日作的什么打算,锦儿不要委屈了自己。别的事也莫要再想了,好好玩。”齐诚抚了下齐春锦的头。
王氏没有出来,她留在了花厅中招待客人。
自打定亲消息传开后,便总有人来府上拜访了,无论是认得的,还是不认得的……
这厢齐诚话音刚落下,便看见了齐王府的马车。
他眉毛一扬,心道这还未成婚呢,便这样亲近了……
齐春锦也望见了宋珩的马车。
这下她心下倒是真涌动起了一分欢喜,于是想也不想就回头与齐诚道:“爹爹,我走了。”
齐诚闷声道:“齐家也有马车啊。”
齐春锦点点头,但随即就恹恹道:“可是我总觉得有些怕。”
“怕?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