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守靖憋了半天,心里想要给自己申辩一句,虞姨和娇娇不是你想的那样,但是又觉得这时候刻意去解释,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眼见对面的虞知琼在那忍笑,许守靖捧起茶盏,想要战术性喝了口茶,凑到嘴边才发现是空的,只能突兀地转移话题道:
“虞姨,娄鸿那边你已经派人盯住了是吗?”
“你如何得知?”虞知琼眼神微怔,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许守靖正欲回答,发现苏浣清端起了紫砂壶,赶忙把手里的茶盏递了过去,嘴边回答道:
“因为虞姨做事一向周全,我猜你了解玄青街一事后,肯定会做出这些安排,才过来找我。”
虞知琼轻勾唇角,笑语嫣然:“不错。娄鸿在跟你分开之后,马上就在西川码头乘浮舟离开了云敖。”
她稍作停顿,低声道:“娄鸿原本在江桥府的天谕商行任职,其家小也皆住在江桥。在两旬日前,突然被调到风吟川,那个时候起,他在江桥的府邸就开始闭门谢客,再无人见过其府上任何一人。方才傍晚时刻,我差人去其府邸勘察,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这才多久,已经查出来这么多了?”许守靖眼神愕然。
“用传讯牌联络在江桥府驻扎的弟子,能费多大事。”虞知琼美腿缓缓重叠,伸手接过苏浣清倒好的清茶,凑到唇边微抿了一口。
许守靖这才发现,自己的茶盏已经被苏浣清递了出去,略感无语地看她一眼,接着问道:
“娄鸿与虞潮之间可曾有过联络痕迹?”
“没有任何证据。”虞知琼摇了摇头。
许守靖指尖搭在桌面,轻轻敲打,目光停留在远处,稍作沉吟:
“这回虞潮要比上次谨慎,早早就开始谋划此事,又以娄鸿家小相威胁,还付出八云丹这大的代价。恐怕派去盯着娄鸿的人是没什么消息了,虞潮是不会顶着露出马脚的风险对娄鸿动刀子的。”
“你说的对,为了撇清干系,被推出台面的这个娄鸿,根本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天谕商行的一个边缘人物,与虞向羽的那次完全不同。”
虞知琼将茶盏轻轻搁在桌上,眼波流转,沉声问道:
“你在玄青街闹出那般动静,是为了将计就计?”
许守靖眼神微怔,恍然笑了笑,忽然有种‘知己相逢千杯少’的感觉。
自己心中的谋划和想法,能够完全被理解,那思考方式得是有多么高度的同步啊!
这是与情侣、爱人的默契完全不同的感受,也唯有虞知琼这种工于心计的女人能够做到。
“不错,虞潮想让我在云山论道成为众矢之的自然不言而喻。但站在我的立场上,既然八云丹之事已经无法避免,那不如称他的意,再加一把推手,立下赌约,把我自己推到九洲各宗的风口浪尖。”
虞知琼心有所悟,微眯眼眸,接过话茬道:
“在此之上,你以龙玉门的身份夺得魁首。一者,以结果来堵住九洲各宗的猜疑。二者,使自己独立于天涯虞氏之外,防止虞氏族内视你为威胁的人数增加。如此,虞潮想要众势推舟的想法不攻自破。”
许守靖微微颔首,笑着接话:“三者,还可将疯魔院的秘境资格尽揽于手,此为一石三鸟。”
虞知琼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轻叹道:“我该怎么说你呢,你脑袋里蹦出来的想法,永远都那么极端。”
许守靖眼神闪烁,笑而不语。
事实上,也不怪他极端,实在是这次虞潮真下血本了。
自己会需要青魂临仙丹是因为染曦,而知道染曦的存在,必定对许守靖近些年遇到的事,在他身边的人、以及玉凉洲的事情了如指掌才行。
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显然就只有在玉凉洲曾经营多年的天涯虞氏。
问,天涯虞氏中谁最恨许守靖?
答:不管对不对,往虞潮身上安准没错。
许守靖觉得,绕了那么大一圈子,甚至不惜抛出一枚八云丹为饵,除了让自己成为九洲各宗的众矢之的,虞潮所谋的不可能仅此而已,一定还有其他后手。
而许守靖主动让自己身处一个极端且尴尬的位置,就是为了在攻破虞潮所谋的同时,引诱他主动暴露后手。
诱敌以虚,示敌以弱,主动暴露总是比担心背后捅刀子要强些。
许守靖又与虞知琼交谈了一会儿,有关云山论道的事情。
为了避免再生事端,虞知琼干脆让他这两天先别出门,就在西湘驿馆跟苏浣清老实待着,八云丹让聚轩阁的人送过来算了。
许守靖不知道说什么……哎,这就是被‘女总裁’包养的感觉吗?连买的东西都不需要自己去取了,直接专人送货上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