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守靖一言不发,侍在一旁等着。
微风拂过竹林,竹叶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过了许久,虞历寒将茶碗放在桌上,深埋在眼窝中的瞳孔睁大,目光如炬地看着面前的黑袍少年:
“茶是好茶,可惜人不行。”
“——”许守靖有点想骂人,我本来就不会煮茶,是你非让我煮的,现在喝了觉得不行,又来这么一句损我?
虞历寒也没管许守靖在想什么,自顾自的将茶碗推前:
“添茶。”
“……”
许守靖表情憋得很难受,他很想说一句‘难喝你还喝?’,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是老老实实重新将茶汤添至一半。
“茶是好茶,人的确不行,胜在独一无二。”虞历寒端起茶碗,这回他一口气喝了小半碗,似乎再没有细细品鉴的意思。
茶水到底,虞历寒没有再要续杯,只是转头看了许守靖一眼:“与优劣无关,只是不合适。”
许守靖听了这话却陷入了沉思,他观察着虞历寒平和的表情,沉吟道:
“尚未试过,又怎知不合适?”
他原本以为这老头是在说自己。
现在反应过来了,这是在说虞知琼。
虞历寒笑了笑,不可置否地摇头道:“道不同。”
“还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许守靖低声还击。
他发现了,这群老家伙都是死脑筋,都觉得自己想的一定是对的。
逵道如此,苏烬也是如此,就连荼御、虞元洲、龙意阳也不能免俗。
此前许守靖一直在想,难道是因为古人的思维框架把他们限制住了吗?
毕竟从一个现代人的思想角度,去评价一个没有经过思想解放的古人,这本身就是有失偏颇的事。
可随着许守靖遇到的人和事越来越多,他才发现其实并不是这么回事。
这群人坚信自己是对的,是因为他们坚信自己的‘道’。
他们对自己的‘道’有着难以动摇的自信,甚至可以说是自负。
正是这种‘自负’,让他们能够修炼到这等境界。
话虽如此,但许守靖依旧不觉得这群老家伙的想法是对的,人活一世,与天搏命,如此简单的就信了天命,不再做出任何改变,那不就相当于弃子投降?
我的命,凭什么要由别人来安排?
“前辈觉得自己一定不会错?”许守靖微眯着眼眸,模样看起来很平静,语气却不似方才那般友好。
“此事不关乎对错,唯有适合与不适合。”
“您怎知就一定不适?”
“因为她志不在此。”虞历寒浑然不在意许守靖的态度,自顾自地给自己加茶。
许守靖一脸无语,这说了跟没说一样。
人家要真志不在此,还特地跑回来争个锤子?
这老头睁着眼说瞎话。
虞历寒抬眼看了下许守靖,拿出另一个茶碗,将茶水满上,往他的面前推去。
许守靖接过茶碗,简单谢过后,捧起茶碗往嘴边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