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夏油杰已经醒来,百生将注意力从五条悟身上迅速移开。
毕竟尽管不能百分百相信原著的剧情,但关键角色的性格总不会相差太多,初期的五条悟也好、后期的五条悟也罢,这位咒术界算得上中流砥柱的人物总不会做出有害于术师的事,与其在那些暂时毫无影响的话上耗费心神,不如专心于夏油杰的培养和指导。
完全不知道对方在梦境里的体验,戴面具的培育师先下意识地把床边的水递给刚醒过来的夏油杰,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对方那句话说得多少有些奇怪。
一般醒来的人下意识会说什么?
喊出亲近之人的姓名、阐述自己的状态都有可能,但绝对不会是夏油杰刚才那仿佛在做承诺一样语气的“我醒了。”
不过联想到咒灵操使的体贴性格,百生终究没太深究其因,全当少年人早已习惯了受伤后对身边人的安抚,那句话只是他温柔性格的一种体现。
夏油杰也没想要因为自己的话得到鳞泷的回应。
他做事一向顺从本心,倒不是“是否需要回报”这方面的问题,在咒灵操使的观念里,为在意的人思考理所应当,不必专门提及,也无需过多在意。
刚退烧的夏油杰脸色虽带着不太明显的苍白,精气神却还算不错,被咒力长时间滋养的身体终于在“病后的痊愈速度”方面展现出咒术师与常人的不同,以至于等傍晚夏油沙希和夏油志树一脸紧张地冲进病房时,年少的咒灵操使脸上没有半分高烧后的虚弱。
沙希却并未因此放松警惕,她先用手试探过自家孩子额头的温度,又拉着身为护士的夏奈好顿询问才勉强松了口气,
“真是的,察觉到不对劲就应当注意一点才对。”
为夏油杰递去一杯温水,沙希叹息道“如果不是鳞泷先生,你该怎么办呢。”
“不,其实这是我的问题。”
从沙希进门就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百生开口拒绝了这对父母的感激,隐去训练相关的内容,他试着将这次事件的原因经过坦白“杰一直在我这里帮忙,我没发现他的异常,所以是我的失误。”
“怎么会呢,生病可不是能预测的事。”
除去寒假夏油杰受伤的那次,沙希再没与这位刚搬到村子的老人对话过,因此在今天之前她对鳞泷左近次的印象还停留在“严肃”和“不太好相处”这两点,如今得到这样一位长辈的道歉,就算是在街坊邻居里还算健谈的沙希也有些无措,见鳞泷仍旧固执地坚持己见,她只好干巴巴地劝慰一句,再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志树。
与夏油杰长相有六分相似的男人还穿着正装,显然在工作到半途收到电话便请假回家了,接收到沙希求救的信号,夏油志树上前一步,颔首解释道
“正如我的妻子所说,这只是意外事件。”
“我们做父母的没有尽到应尽的责任,将杰拜托给您照顾本就算一种失职,所以请您不要自责。”
“”
面具后的百生再没说什么,看上去好像接受了夏油夫妇的说法。
他处理这种事的经验比常人丰富得多,是因为鬼杀队的成员对此轻车熟路,在恶鬼猖獗肆虐的年代,剑士们出入人家处理着桩桩件件人员失踪的蹊跷事件,运气好的会在人员伤亡前便把恶鬼斩杀,运气差的则要面对失去亲人的人们悲伤而痛苦的表情。
道歉是最无力的表达,唯有行动才能彰显歉意。
所以猎鬼人们为了弥补那些悲剧和遗憾选择斩杀、奔赴、不断前行,而换到现在的处境就是——培育师面上虽是作出一副接受两人说法的样子,接下来的几天里,却在通过更尽心地照顾夏油杰的方式来表达歉意,直到咒灵操使出院。
夏油夫妇自然察觉到了鳞泷的用心。
及时更换的水杯、被压平的被角、适宜的开窗时间等等……在他们眼里,这位老者在以自己的方式对住院中的夏油杰表达着关心,唯一有些奇怪的是,或许出自年纪与生活环境等等方面的原因,鳞泷不太擅长使用医院中的部分设施——这倒没什么,很多村里的老人都不太适应现代化生活。
正因为鳞泷的这份善意和夏油杰的要求,夏油夫妇没有陪护全程。
在确认过夏油杰身体并无大碍、住院仅为观察而已之后,两个人不得不回去接手请假前被撂下的工作,临着离开前还不忘把住院的费用缴齐。
留在病房里的只剩下夏油杰和鳞泷。
夏油杰在这几天里偶尔仍会做那个关于鳞泷过去的梦,梦中的孩子数量从生病那天起就再没变过,他们日复一日地训练着,由梦境透露出的紧迫感令咒灵操使同样着急起来,他计算着暑假结束的时间和现在的训练进度,几乎每一天都要向护士表明自己已经完全没事可以出院了的意愿。
最终,夏奈同意了夏油杰的出院申请——她在病例的最后一页签好姓名,送这对老人与少年离开。
今年的夏天实在很热,生病的人也不少。
夏油杰和百生跟在夏奈身后,路过有些拥挤的走廊和候诊室,中途甚至遇到了一位闹事的患者,男人吵嚷着“庸医、谋财害命”之类的话,见到人就要把自己手里医生开的单子展示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