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服侍着凤姐儿起床,并回了四五个管事媳妇的话后,平儿就让人备了车,往东府而来。
虽然心里不断劝说自己,原是帮凤姐儿守着门铺营生的,可马车离开西府,驶向东府之时,她心里仍有些发慌。
总觉着,似是甚么东西悄悄发生了改变。
至贾蔷院后,正看到他在庭院里打拳。
只是这拳却是有趣,不似虎虎生威的那种刚猛拳法,反倒是慢吞吞的,和老人活动筋骨一般……
轻轻敲了敲门,贾蔷回过头来,见是平儿,眼前一亮。
平儿身上穿着玉色翠叶云纹锦衣,头上插着镀银绿玉滴珠镂花步摇。
耳垂白玉嵌珠缠丝耳坠,拿着绣帕的手腕上,戴一双缠丝嵌蓝宝双扣镯。
面带温婉之笑,眸蕴柔顺之亲。
似一株山中茶花,虽从不与牡丹玫瑰争艳,却也不失颜色。
低调内敛,貌不平平语自平。
贾蔷缓缓收了拳脚,长呼一口气,还抹了把汗后,笑道:“平儿姐姐来了。”
平儿见他如此,忍俊不禁道:“侯爷打的这是甚么拳,瞧着慢式式的,还这样累?”
贾蔷闻言,叹息一声,眉眼间浮起一抹肃穆之色,正经道:“当年我被奸人追杀,逃命时无意落入山崖,不想天不亡我,竟让我掉落在一树山崖不老松上,那不老松的树根处,在峭壁上居然有一洞!我进了洞中,竟发现山壁上刻着一套盖世武功,便是我方才打的那套拳法。自从学了这套神功后,你猜怎么着?”
平儿闻言都惊呆了,看着贾蔷问道:“怎……怎么着?”
贾蔷强忍着笑,道:“嘿!从此腰不酸、腿不痛,驾车能驾三百里,一口气能蹿上房顶了!”
“呸!”
心思聪慧的平儿,哪里还听不出贾蔷在哄她,登时又气又好笑的啐了声:“岂有这样戏弄人的道理,还是主子呢!”
贾蔷哈哈一笑,道:“虽有些杜撰的成分,但这套拳法搭配上五禽戏来练,的确有强健体魄之功效。旁人不说,林妹妹那边是一日都不会断的,你瞧她如今可是比从前好许多?”
平儿闻言明眸一亮,笑道:“何止是好许多?竟像是换了个人般。往年里,初春和深秋两节气里,便只能泡在药罐子里。如今确是比从前强太多了……果真有这样神奇?若果真这样神奇,那侯爷也教我们奶奶一教,她虽看着好,其实身子也不算壮,不过是性子刚强不伏软罢。”
贾蔷点头笑道:“你倒是忠心耿耿……好说,回头我教她便是,平儿姐姐也跟着学学……”
平儿看着贾蔷锋利的目光,总觉得似能往心里钻,不敢多看,避开眼神笑道:“听我们奶奶说,侯爷那会馆的西路院,少一个总管事。奶奶说她举荐了我,可我不过一个奴婢,纵往日里跟在奶奶身边学了些,也只是那么点皮毛,正经哪里能上得了台面?侯爷若是请了我去,还一年花上二百四十两,我可真真担待不起。不是我偷懒不愿出这份力,只怕耽搁了侯爷和奶奶的大事……”
贾蔷摆手笑道:“里面说罢,岂有站在门口说话的……”说着,先往里面行去,平儿见之没法子,也只能跟了过去。
这时晴雯和香菱一边吵闹,一边抬着热水过来。
看到平儿过来,晴雯未曾见过,见如此秀美的一个女孩子跟着贾蔷进了屋,心中大为警觉。
香菱却是极高兴,远远的就叫了声:“哎呀!平儿姑娘来了!”
还对晴雯介绍道:“平儿姑娘是西府上下都最喜欢的人了,便是谁犯了点罪过,不敢同二。奶奶说,只要同平儿姑娘说一声,但凡不是大罪过,她都能宽容过去,所以大伙儿最喜欢她!平儿姐姐还是二。奶奶身边最得力的人!”
晴雯闻言,眼睛里的防备色消失了,只要不是来抢饭碗的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