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世人都在讲坛上询问,当今天下,如何才可一统。大儒不说话,让众人先自己议论,一时间众人纷纷出言,各抒己见。
人群中,张孺年与太祖站立在一处。这二人并不如旁人一般,急着抒发自己的意见,好盼望自己能独树一帜,引来众人追捧。
张孺年是个斯文有礼,娟秀文静的少年,太祖则不同,因为年少习武,生得高大魁梧。
两人一黑一白,站在那里形成鲜明的对比。
但见众人议论的热火朝天,太祖却觉得身旁的少年过分安静,于是不觉开口问道“你怎么不去议论议论?”
张孺年眉头不动,微微笑道,“阁下不也不去议论吗?”
太祖嗤笑一声,淡定道“一帮黄口小儿,争辩起来又有何意义?我看他们就是争一天,也争不出这天下该谁来统治。”
“哦,兄台何出此言?”张孺年并不去反驳太祖的话,反而来了兴致,觉得这个少年颇有趣味。
太祖笑言“这帮人一看,就是脑子里空有书本,从没有真正去看过这世道,这天下若能如此轻易被统一,如何还会混乱百年。”
张孺年听完这话,终于抬眼看向太祖。他想不到这世上竟然还有人,像他一般,认为天下的事,并非靠一纸文章就能改变。
一时间,张孺年对太祖有了好感。这黑俊的少年并不如他外表所展示的那样粗矿,反倒有可能是个心思极为细腻,做实事的人。
这般一想,张孺年便开口道“这里都是空谈,这不知何处来的大儒,只怕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实在无聊的紧,你我不如另找他处细细聊聊。”
此话正合太祖的心意,他从外地赶来的,以为能听一场惊世警言,谁知这只是一群无知小儿,空指望谈。
“好极,我来此地,匆匆忙忙,饭都未曾吃饱,咱们找个地方好好吃一顿,边吃边聊。”太祖闻言,难得碰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便拉着张孺年离开讲坛,找了一家小餐馆。
在那个狭小脏乱的酒馆里,张孺年依旧保持着自己的贵族风范,一看,就跟太祖这样草莽出身的小人物不一样。
然而张孺年丝毫没有豪门世家的架子,甚至是对太祖,有任何鄙夷的姿态。他如同太祖一般自在,脏乱的小酒馆里,两人畅所欲言,聊得十分开心。
酒到酣畅处,太祖问张孺年,到底是读书有用还是习武有用。
太祖生性好武,对于文道,自然比不得张孺年,这样的豪门世家的子弟。但在他心中,对文人的许多道理,又觉得十分可听。
张荣岩见太祖似有愁苦,便问出声,问他是否有所为难?
太祖苦笑,说自己习得一身武艺,本想去投军报效国家,谁知世道混乱,无路可投。父母又担心他走了当兵之后,死于战乱,便逼迫他去学文,好歹不用做个睁眼瞎,将来哪怕做个账房掌柜,也是能够养活自己。
太祖中苦闷,他自是知道,父母在,不远游。世间父母所求所盼,无不是自己的孩儿,能在这乱世之中安稳过活。
他的父母只盼着他这一生能平平安安,生怕他受到一点伤害。可太祖心中有的是鸿鹄之志,她想要的不仅仅是平平安安,才更想在这乱世之中建一番事业。
张孺年听完太祖絮絮叨叨的抱怨,开口笑问“你想在这乱世之中创一份怎样的事业?”
太祖想了想,“大丈夫,顶天立地,自当是,高居庙堂,征战四方。”
张孺年深深看一眼太祖,望着这个,因为喝酒而两颊有些微红的少年,淡淡道“你的志向,便是去逞匹夫之勇吗?”
“太祖疑惑,我如何是逞匹夫之勇?”天下大事,哪个好男儿不渴望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我还以为你是一个有大志向的人,谁知你也不过如凡夫俗子一般,只想着建功立业,成就自己的一番事业,满足自己心中对于权力欲望的渴求。”正如您的神情淡漠起来,对于太祖的一番言论,显然是很失望。
太祖奇怪,鼓眼看他“你这话好生无礼,世间男儿不都是如此,为何我就不能是凡夫俗子。”
张孺年叹息一声,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怅然道“就是因为世人都如你这般,心中不过渴望自己建功立业,光宗耀祖,成就家门的荣耀。所以人人,去抢占地盘,争夺天下,到头来世道年年战乱,百姓民不聊生。”
“但凡手中有些势力,无不是想要自立为王,人人都想当皇帝,这大地上,短命的皇帝还少吗?”
张孺年一番话让太祖猛然酒醒。他满眼疑惑,紧紧盯着张孺年问“那你说,这世道该如何?我们这等凡夫俗子又该如何?”
张孺年对太祖道“我且问你,一个太平安稳的世道,和一个混乱不堪的世道,你愿意选哪一个?”
“自然是太平世道,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这还用问吗?”太祖蹙眉,这不是废话吗?何苦要问?
“人都渴望太平世道,可是偏偏又是人乱了这世道,你可知这是为何?”张孺年又问。
“这。。。。”太祖愣了愣,疑惑道“难道不是群雄割据,各自为政,才造成如今这世道?”
前朝末年至今,各地的封疆大吏,藩王,谁不是占据一方,各自为王,三天两头闹着当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