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输入正文。请注意:根据国家相关法律法规要求,请勿上传任何色情、低俗、涉政等违法违规内容,我们将会根据法规进行审核处理和上报。永宁的中秋节也与别的地方不同,其他地方都是十五过的,这地方却是十六过的。不过,庄家十五日也是过的,这一日庄世侨是要去和区府衙的人共度的,十六才回家过。
“阿爹,你可要早点回来呀。这一次的月饼可有你最喜欢的枣泥。”庄叔颐扒在车窗边,说。
“好。你可要给阿爹留一点啊。”庄世侨笑着应了,见自家闺女半天不肯撒手,赶紧用眼神示意扬波。
扬波便站在后面咳嗽了两声。“榴榴,我看厨房里的月饼差不多该好了。”
“阿爹,你早点回来啊。我先进去了。”庄叔颐一听便收了手,然后车子都没开远,她便跑了。
庄世侨坐在车子里,忍不住悠悠地叹了口气。还是个小孩子。
庄府里有一处凉亭,一面临水,正合适赏月。一众仆从摆好果盘,月饼,鲜花和酒水。客人还没来,庄叔颐便坐在水池边上,拿了些脆皮喂鱼。
“阿姐,怎今天有这么好的心思去喂鱼?往日里不是连鱼饵也想尝完吗?”庄姝婷笑着上来拍了她肩膀一下,把庄叔颐吓了一跳。
“去去去,你才连鱼饵也喜欢呢。现在拿我玩笑,等以后要写作业了,便晓得错了。”庄叔颐反过来抓着她的小辫子说。
“阿姐,我错了,我错了。你可别不管我。”庄姝婷一听立即便求饶了。
“你又做了什么,惹你榴榴姐姐不高兴了。”三太太手握着把苏绣金菊团扇,面带笑地走了过来。
“我哪有。”庄姝婷小声地辩解了一句,便乖乖地进了亭子,坐在位置上。她娘在的时候,她可不敢说话了,被抓住一句,回去便是二十遍的抄写。
“弟妹也真是太严苛了。好好的女孩子,被你弄得跟满清的婢子似的,这话都不敢说了。瞧瞧这可怜的小模样。”二太太立时打抱不平道。
“二嫂这是哪里的话啊。我怎么把她弄的跟下人一样了,我是不给她吃还是没给她穿了?”三太太这一句,就是戳着对方的心窝子说的话。
二太太立即便白了脸,暗地里差点把一口牙咬碎了,忍了又忍才笑道。“我哪里是这个意思。小孩子家的还是活泼点好。”
庄嘉兰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扯了庄姝婷,两个一同说去园子里转转,作个画来。说到作画,三太太立即便不拦着了。“去吧,去吧,好歹也作出一幅来。榴榴可要去。”
“三婶婶这是要笑话我吧。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这些的。”庄叔颐毫不犹豫地推掉了。但是留在这儿和这俩位坐一起也不是个事,她便笑道。“我去做个助手,帮忙洗笔吧。”
说罢,三人手挽着手,偷笑地跑了。扬波跟在后头不远处。
“阿娘也真是的。什么都想我学,什么都想我好。她也不想想,有哪个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学的杂了不就是半桶子浑水,咣当响倒是挺好的。”庄姝婷跑远了些,便抱怨道。
“三婶也是为你好啊。若是我能学便好了。”庄嘉兰十分羡慕道。
庄姝婷听了这句,便知道自己是抱怨错了对象。她还能怎么说,只能嘻嘻哈哈地糊弄一番。“画画比不得书法,只要自家想画便能画的,也没什么学不学的说法。”
“那可不对。画画也是有流派的,你看国人画画多用墨,外国人用那些五颜六色的油墨,甚是好看。自己学怎么可能会呢?”庄嘉兰说这话也是无心的,不是想强调什么。
只是这话更不好接了。难道庄姝婷能说把老师让出去吗?当然不能。这根本也不是老师的事,真想要拜师,这一个老师教几个学生不是教,他怎么会推辞呢。
这就是钱的事。
若是别的问题,姐妹三个还能打开天窗说亮话。但若是沾上这孔方兄,那便是一句也说不得的。
庄姝婷的年纪虽不大,但是性子已是老成的了。是以不肯轻易答话。她折了一朵菊花,簪在庄叔颐的头上,说。“这朵好看,阿姐你戴。我来画你。”
“不戴不戴。你要是画我,还不如画鱼呢。”庄叔颐将那花取了下来,头摇得似拨浪鼓。“你们画着,我去看看阿娘怎还不过来。”
“那你去吧。”庄姝婷立即便取了画笔开始画画,装作专心致志的模样,生怕叫兰姐姐将话题扭了回去,那她可答不上了。
每日这时,阿娘都在小佛堂里。庄叔颐和扬波顺着小径往小佛堂走。庄叔颐见了满地的落叶,竟好端端地笑了起来。
扬波被她唬了一跳。“有何事可乐的?”
“你看这地上的叶子,正巧排出了一个字,好不好玩呢?”庄叔颐抱着肚子,笑个不停。真是个孩子,半点不假。唯有孩子,才看什么都乐不可支。
扬波拿她没法子,两个人便是站在那树下整整笑了片刻,方才继续前行。
站的时间长了一点,那树上的落叶便悠悠地撒了下来,两片相互盘旋着落了下来。一片正巧落在庄叔颐的发上,一片恰巧落在了扬波的肩膀上。金黄的,竟然像两只金饰,算好了戴上的。
庄叔颐又是一连气地笑。她一边笑,一边伸手去拿他肩膀上的落叶,然后说话间便将那叶子塞进了口袋里。庄叔颐怕他质疑,笑着跑了起来。“快走吧。天快黑了呢。”
扬波自然是不会看漏了的。只是他什么话也没说,默默地将手心里的那片叶子小心地攥紧了。
“你怎跑了的?”柳椒瑛正巧念完了今日的功课,出来便碰上了庄叔颐。她伸手掸了掸庄叔颐的裙摆。“都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
“我当然永远都阿娘的小孩子啊,就算七八十岁了,在阿娘眼里还是小孩子。”庄叔颐半点不害臊,抱着阿娘的手臂撒娇道。
“这话倒是没说错。”柳椒瑛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不过,你啊,终归是要嫁人的。有了你自己的小孩子,你就要变成大人了。”
庄叔颐就是笑,不反驳。心里怎么想的,也就她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