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宣冷笑起来,负手而立,神色孤傲,“孤知道了,相国请自便。”
谢胤拱手一揖,转身而去。
忽听嬴宣沧凉地道:“太傅,那只鹦鹉也死了。”
谢胤愣了下,才想起来他说的是当年自己送他的那只,“陛下若是喜欢,臣再去……”
嬴宣断然道:“不必了!”
那只鹦鹉,是他昨晚亲手掐死的,既然已经决定了,便再没有退路。
——太傅,如果情感束缚不了你,那就用牢笼吧!只要能把你困在身边,无所谓什么手段!
“召豫越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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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栖霞山十分的萧索。秋日漫山红遍的喧嚣过后,只剩无尽的沉默。
在栖霞山的山腰上,有一个小小的庭院,青砖乌瓦,院墙冷落。院角处一丛湘妃竹碧沉沉的。
谢胤推开院门,空寂寂的庭院里一阵哀婉的歌声传来,咿咿呀呀,听不清唱的是什么。
他往里走了几步,见着那个唱歌的女子,她正挥舞着长长的衣袖,姿态曼妙而哀婉。
那是个极美的女子,美得如同她身后苍竹上的积雪,清冷晶莹,不染点尘。既便她已经不再年轻,依然风姿绰约。
——这个女子,名唤瑟兰子篆,是谢胤与谢瑾宸的母亲。
谢胤的到来,并未给她神色带来半点的波动,她依然跳着自己的舞蹈,绝世而独立。
“封印我已经解除了,你随时可以走。”
被儿子囚禁十五年,一朝得以解脱,瑟兰子篆前没有露出狂喜或是激动的神色,她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事实上,谢胤从未在她脸上发现除了冷淡以外的表情。
“三郎已经成年了,他过得很快乐。”
“父亲大人去世了。”
既便知道她默不关心,谢胤还是尽职地告诉她。这个世界上,与她有牵扯的人很多,却没有一个能令她牵挂。
“他与瑟兰鱼湮同归于尽,羽族的封印已经解开,怨魅前往归墟,新生的羽族正在成长,他们推举了新的王。”
“不过这一切都与罪之一族的后人无关,他们解脱了,你也不必再……”他没有说完,转身而去。
“……等……”女子忽然开口了。只是一个字,谢胤的脚步已经顿了下来。他看到那个女子终于正眼看他了,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
她将一个陶埙递给了他。
那是她随身佩戴的东西。谢胤记得小时候,她总是喜欢站在桥上吹埙,桥边开满了野菊花,秋风瑟瑟,她独立小桥风满袖。
他们名为母子,却比陌生人还要陌生。这是他的母亲第一次看他,也是第一次交给他东西。
谢胤等着她说话,她却又转过身去,自顾的唱起歌来。
谢胤终于也自顾的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