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缓缓起身,冷眼看着玉衡子,迟疑许久,才说道:“玉衡真人,你究竟要如何才能肯搭救孟轩?”
玉衡子回头看着云起,他知道云起是在和自己讲条件,玉衡子虽说是方外之人,但也在江湖行走,云起的女斥候名号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这样一言不合就甩出条件的做派也确实让玉衡子惊诧不已,连连摇头苦笑。
云起的心思缜密,确实是个不一般的女子,她知道玉衡子这样一个铁板一块的人物,没有什么拿得住他的条件分然是不会答应的,云起忽而想到了那日阮隽所说的丁甲的身世,又想到那夜丁甲发狂之时,有人出言侮辱到玉衡子的师尊,知道玉衡子极为尊师重道,此刻云起计上心来。
云起神情此刻有些轻松,笑声说道:“玉衡真人,前不久,我听说过一件事情,好像和你们神剑门有关系!你想不想听?”
玉衡子知道云起耍诈,此刻也不多说,只是笑道:“云起姑娘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贫道也不想听!”
这玉衡真人果然是铁板一块,不吃云起的那一套。云起却也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道:“玉衡真人可别急着回绝啊!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呢!你身为东方鸣的大弟子,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东方鸣当年和桓轻烟有一个私生子吧?”
玉衡子手中的茶盏猛然间被捏碎了,玉衡子此刻面色一阵煞白,他抬眼看着云起,眼神之中腾现出层层杀气,要知道这东方鸣号称是“东宗剑神”,论及名望堪称是天下武林正派之首,这等与弟子有私生子的事情在神剑门之中乃是极为机密之事,所知之人也只有自己,如何这云起竟然能够知晓?玉衡子冷眼看着云起,许久神色有些缓和,说道:“如此讹传诽谤我神剑门,真是可笑!”
云起知道如果说真的讹传诽谤,玉衡子如此敬重师尊自然是要暴跳如雷的,此刻却如此平静,想来确实有此事了!云起微然一笑,继而说道:“玉衡真人,这事可不是我说的,我也是听人传说,究竟是讹传还是真实,我也不知道!但是他们说的神乎其神的,好像煞有其事,连那私生子姓甚名谁也都说的清清楚楚,我就算是不肯相信,此刻也只能信了!”
玉衡子缓缓站起身来,转过身看着香案之上的香炉,仿佛若有所思,许久才转过身看着云起,说道:“你让我救孟轩,这事不是不可以!这样,我随身也带了本门的离恨七绝的要义,你拿去给孟轩看,让他早晚习练,等身上有了神剑门的内力,我也好借他内功为他化解身上的几道真气!”
云起听此大喜,连忙拱手道:“多谢玉衡真人!”
玉衡子挥手说道:“且慢!我也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只要你能查出来那个私生子是谁,我也好为孟轩化解内伤!”
云起听到玉衡子说到且慢,还以为有什么变故,原来是让自己查出私生子的事情,心底松了口气,回头说道:“这个自然好说,也就是说,我查出来那个人是谁,你就能够搭救孟轩了?决不食言吗?”
玉衡子缓缓坐了下来,从桌上又拿起一只茶盏,倒了一盏茶,说道:“贫道是名门正派的人,如何会食言?你也忒小瞧了贫道了!不过,我还有一件事,若要救孟轩的话,这件事,你必须得办到!”
云起知道玉衡子不会那么爽快的答应的,却不知道他还会出什么难题来为难自己,阴沉着脸问道:“什么事?”
玉衡子说道:“那个桓轻羽……你最好让她不要靠近孟轩!否则的话,孟轩迟早有性命之忧!”
云起心中一惊,她不知道玉衡子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想到桓轻羽身为南江盟的继任盟主,江湖之上难免会有些仇家,牵连到孟轩也是有的,想到这里也算是能够想得通了。云起微微的点头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的!只是那桓轻羽还是个小孩子,也不算什么大事吧!”
“你究竟是艺高人胆大呢?还是年轻人不知深浅?那夜桓轻羽斗丁甲的情景,你也看到了吧?桓轻羽的身手跟你比起来,谁更厉害?”玉衡子轻蔑的一笑。
云起怔了一下,低着头一笑:“自然是她胜我一筹!那又怎样?”
玉衡子哈哈一笑,连连摇头:“胜你一筹?只怕是十个你也打不过她一个吧!云起姑娘,那桓轻羽身上的内功正是本门的离恨七绝!内功造诣已经在我之上了!当世之中能有这等造诣的也只有师尊能与其匹敌了!我只是想着,她如果真的是仅仅只有十六岁,是绝不可能有这等内功的!而且她的内劲之中夹杂着些许邪魅之气,绝不是咱们名门正派的内功!我看她平素里总是和孟轩缠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善是恶,所以才有此忧虑。”
云起听此略略点头,这些日子不少人跟自己说过要当心这个桓轻羽,本来云起也没有当一回事,可是三人市虎,让云起确实多了些心眼,也有了些防备桓轻羽之心。
云起向着玉衡子一拱手说道:“既然如此,那多谢玉衡真人指教了!你答应我的,那离恨七绝的要义……”
“人言道贼不跑空,看来说的就是姑娘你了!”玉衡子说着,转身走到床榻之前,掏出随身的行礼,从行李之中取出一本小册子,走到云起面前递给了云起,“这便是了,这要义虽说不是离恨七绝的正本,但也包含了离恨七绝的一些精要,只要孟轩早晚勤加练习,三五年间内功造诣也是不同凡响的,足以在江湖之中称雄了!”
云起接过这个小册子在手中翻看了一下,里面密密麻麻的写着蝇头小楷,云起平素里最怕看到这么多字,只看了一眼便觉得有些眼晕,她合上册子,收在身上,抬眼看着玉衡子,说道:“我要这东西不过是为了给孟轩治病,他能不能在江湖称雄这个我想也不重要了!玉衡真人,多谢了!”云起说罢,向着玉衡子一拱手,转身离去。
云起这才走到了门外,玉衡子高声叫道:“云起姑娘,可别忘了我们的约定,那个小册子并不是完本你应该知道,就算勤加练习,也只能缓解真气反噬的时间,却不能化解这些真气!”
云起心中一惊,回头看着玉衡子,心想这个牛鼻子老道竟然还留了一手,云起瞪着玉衡子一眼,心中盘算着应不应该把丁甲的身世如实告知,但想到这个玉衡子鬼心眼甚多,如果自己真的告诉了玉衡子,未必能够拿到那个离恨七绝的全本,云起平素里在江湖里行走,从来都是自己算计别人,还没有人能够算计自己!不曾想此刻这玉衡子竟然如此多的诡诈智谋确实在自己之上了。云起摇头一叹,回头对着玉衡子说道:“只要我有了消息,自然不会隐瞒玉衡真人,还请真人宽心!”
玉衡子抚须一笑:“这样最好!慢走不送了!”
玉衡子看着云起远去的身影,转过身来走到床榻之前,打开行礼,掏出一个卷轴,摊开卷轴却是一幅画,画中的竟是一个舞剑的绝色美人,一身杏黄色衣衫,看起来容貌与桓轻羽一般无二,但眉宇神色之间没有桓轻羽的天真烂漫,多了些英侠之气与妩媚之姿。
玉衡子手扶着画中的美人,低声一叹:“师妹……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毁掉你的名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