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心底里,他却是偷偷揣着小欢喜的。
因为,当了挽郎后,他总算有机会得官了!
这挽郎,自大唐大规模搞科举取士后,便成了世家子弟出仕的终南捷径,众多如他一般,无望于科举,又无爵可袭无荫可封的世家子弟,都拼了命地来抢着当挽郎,可谓是僧多粥少,竞争激烈。
而有了挽郎这层身份,快则月余,慢则……额……八……年,他便能如兄长一般出仕为官啦,虽要等上些时日,但怎么说也比那些入仕无门的普通人家强了许多。
崔敬稍微一想,心里就美滋滋。
也不怪他偷着乐,毕竟,人生能得几次机会给皇帝当挽郎啊。
更何况,你得在最好的年纪恰好碰上皇帝或者皇后死了,不早不晚的!
早了,年纪太小,选不得挽郎;晚了,年纪太大,纵然得了官,也总归差了点意思。
他崔敬,二十有余,而立不足,纵是要等个七八年才被授官,那他也尚算年轻,他等得起!
崔婉挺理解她父亲的——大龄无业游民终于找到工作的快乐确实非同小可。
而且,她也看得出她父亲还蛮为这份走后门找来的工作骄傲的,这个她同样理解——进士每年能出几百人,挽郎官却不常有,嗯……可不比进士稀罕多了嘛。
只不过,他爹这憨憨,待将来去当官,能当好么?也委实愁人。
毕竟,比一比隔壁她大伯父,便知她父亲心有多大了。
新帝登基,她大伯父身为东宫出来的嫡系官员,却镇日里愁眉苦脸,心忧如焚,丝毫不见得色,与还没当官就爽翻天的弟弟简直有若天壤之别。
待崔婉听了高宗皇帝留下的太子服丧期间“军国大事有不决者,兼取天后进止”的遗诏之后,崔婉就和懂她父亲一样懂了她大伯父。
她大伯父这是忧心新皇帝不得亲政呐!
皇帝不能亲政的话,他们这些东宫出来的大臣,又和别的大臣有甚区别?
高宗皇帝这份遗诏和以往高祖、太宗留下的“军国大事,不得停阙,寻常闲务,任之有司”可谓截然不同。
许是因为李治当年吃了太多辅政大臣的亏,再不愿自己儿子继位后被辅政大臣所掣肘,而历史给予他的惯性思维又使他坚信女子权力再大亦不能成事。
所以,他宁愿将太子服丧期间这个政权交接过渡期交给妻子,也不愿把权力给一帮辅政大臣。
只是,他到底还是小看了那个与自己携手走过风风雨雨的皇后。
如今的武太后,利用新帝守丧二十七天拥有的临时决策权,果断出手,连做数件大事,把李氏宗室、朝中宰相、皇宫禁军、地方军队等,安抚的安抚,控制的控制,直接有效保持了自己今后对朝政的持续把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