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也就是卯时,到了这个时间,这些宫女太监则要起床准备一天的事宜,这也是只能在大半夜聚在一起的原因。到底是深宫之中,自然是不能有侍卫出没的。侍卫所巡逻的位置也都在外层宫帏,这内宫平常也就是一些值夜的太监进行巡逻。这些太监当中当然也有不少他们的人。虽然也有冷宫偏僻的关系,但这宝香房的人聚集在此,也无人打扰。“多谢娘娘!”最后一个太监说。“公公如果真的感谢,就让您手下的人往我的流云殿多送些炭火吧,冬日里冷得紧。”语气中听不出区月是否是真的恼了。“娘娘放心,今天一大早就给您送去。”那太监躬身一礼,带着另外两个小太监离去了。八字这宝香房虽不是闲置宫殿,也因主位娘娘失宠而与冷宫相似。后宫中的女人如同早晚会开败的花一般,只不过花期长些短些罢了。等那些太监宫女离去,区月抬眸看了眼外面依旧黑着的天,起身从偏殿往宝香房正殿走去。比来时要猛烈些的寒风吹散了外面的薄雾,也吹亮了去往正殿的路。屋内幽幽的烛光在镂空的雕花窗后烛焰摇曳,照亮了由偏殿去正殿的路,不知点燃了多久,也不知是否在等谁。区月往那烛光背后走去。刚至房门便有一股幽幽的香气袭来,掀开正殿为了防风挂的暖帘,一进门就看到一张梨花的大案,案上一些字帖与纸张散落。似是不介意这狼藉一般。左手边是铺了棉被的床铺与放置了铜镜的木质梳妆台,角落还有张古琴立着。满屋子虽清新闲适,但那木质的房梁及床铺等物,却可见年代的痕迹。“今日又打扰姐姐了。”那清淡声音的主人走进室内,还未见到人便先说了句。“不必如此,帮了你我这的日子也能好过些。”一女子的声音从右方传来,这声音与其说清淡,不如说微弱,像是没有任何生气一般。“即便如此,这一年也叨扰姐姐了。”区月像是没发现这语微弱一般,没理会那女子语气中的死气沉沉。她往右侧走去,见到一女子一手抱着手炉,另一只手中拿着本书,借着窗边烛光正在研读,整个人斜靠在软榻上。松弛的感觉更是给这闲适的内部增加些书卷气。那女子有些年岁了,但岁月未曾在她脸上留下些什么,依旧能见到当年宠妃的风采。曾经那珠圆玉润也曾被皇上捧在心上的人,如今已消瘦许多,皮肤也略显苍白。本来活灵活现的眼神中也多了不少的浊气。好像呆在这后宫中被污染的人一般。身上的衣裳也是前些年的老样式了,只不过一身素白倒也看不出什么。那榻的后面就是雕花窗,外面的寒风一次次的敲击着脆弱的纸窗,可留给屋内的却只有微微的声响。“你前些日子要的。”那女子没有看区月,反而是把一本书放在了软塌旁的短桌上。“多谢姐姐。”区月没和她客气,直接拿了起来到一旁的凳子上翻看。一时间屋内仅有翻页的沙沙声,配着外面的风声却也能感受到这深宫中的一抹悠闲。转眼间天色微亮,东方的红日即将升起,区月也准备起身告辞。归根她没有在深夜回宫而是在这里打发时间,无非是怕被人看到引起更多的麻烦罢了,“娘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吗?炭火可还足够?”区月起身,借着外面的日头打量着那苍白又瘦削的面庞。“那就让他们送些炭吧。”那声音依旧死气沉沉。区月微微点头,回身拉开暖帘离去。那女子是怡嫔,曾经也是宠冠后宫,风头无两的女人,从明明就是个毫无背景的平民家的女儿,从无功无子但依旧赐了封号升到了嫔位这点就能看出。但岁月催人老,后宫又新长成了些别的花,渐渐地这朵临近花期的女子就无人再关注了。好似她也明白这一点,自请从东西六宫搬到了这临近冷宫的宝香房。后宫中,恩宠与子嗣,有一样都能日子过得滋润,但要是一样没有,这苦日子来到的也快。这后宫中不乏看人下菜碟的奴才。区月和这位怡嫔能够相识还算有缘。迷了路走到了附近,恰巧看到正自己给自己洗衣服的怡嫔,无论那时还是现在,这人都是一身白衣,好似在为一个人守孝一般。也是因为这点,区月在选定给那些太监宫女卜卦地点的时候选择在了这里,而不是自己的流云殿。一是她那位置虽然也偏,但到底不是冷宫,人员往来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二来也是能让内廷司不要再欺辱这位宫中的苦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