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阮念觉得这句话还挺有道理的。
一对粗糙的手,绝对不仅仅是好不好看的问题!这双手所代表的、你的原生家庭背景、你的生活经历、你走过的苦难和艰辛,都在你的性格和处事方式里,刻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看到马会计的这双手,阮念眼前好像自动就浮现出了一间破旧昏暗的屋子、和一堆需要劈开的木柴。
她想起昨天阮志诚跟她说‘马会计有两个弟弟还在上学’的话,当时她甚至还高兴地说‘那太好了,他们如果学习上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都是同龄人,我们以后肯定好沟通’。
当时阮志诚望向她的眼神就有点欲言又止的复杂。那时候阮念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那‘两个弟弟’的份量!
看着马会计在饭桌上忙来忙去的,阮念忽然就有点心疼她。同时,更心疼她爸。
她不能说这个马会计不好,事实上这个年轻的女性已经很竭力地在表现热情和善意了,甚至有些用力过猛,但她的一举一动都带着很强烈的目的性——让她同意接受这个后妈。
对于一个大专学历、家庭条件不好、每月收入4000、还有两个弟弟需要帮扶、长相要靠化妆或医美才勉强算得美的姑娘,阮志诚这种四十几岁、性格平和、身材长相周正、拥有一家公司、年收入五、六十万的小老板,大约已经是她能够到的天花板了。
从理智上讲,阮念没有反对的理由。但从直觉上,她不想让她爸爸找这样的人当伴侣。
对金钱的态度不一样。
对生活的松驰程度不一样。
这就好比你跟一个人同桌吃饭。
如果你们俩都不太饿,完全可以边吃边聊、轻松惬意,你们享受的不止是食物本身,更是这个相处的过程;可是如果那个人很饿、又或者一直处于极度渴望食物的状态,她是不可能有闲情逸致跟你聊些有的没的,即便她故意停下来迁就你,她心里想的肯定也是如何把桌上的美味夹到她的盘子里。
这个过程对你而言,绝不会太愉快的。
在阮念私心里,她更希望有一个很从容的、真的是因为跟阮志诚‘投缘’‘合拍’‘有共同语言’‘三观相符’的女性,来跟她父亲组成一个新的家庭。
阮念从马会计的手里接过杯子,说了一句“谢谢”,正此时,包厢的门被服务员打开了。
一个毛绒绒的影子,像是一阵旋风刮了进来。
直到那阵旋风刮到阮志诚身上,熊抱住,娇滴滴道“帅哥,过年好!压岁钱!压岁钱呢?”
阮念这才看清楚这只毛绒绒是阮晴。
她穿着一件柔软蓬松的皮草,看着挺保暖的;但里面只有一条卡其色的连体裤,露了个大脖子和半个胸脯,上面系了一条红黑花色的薄丝巾,把整个脖子缠成木乃伊的样子,在下面露出一个小蝴蝶结。
这身打扮古怪得很。也说不清楚她是冷还是热。
阮晴说着,就开始往阮志诚的口袋里掏,被后者训住,“你都多大了!还这么冒冒失失的,还不叫人?”
阮晴回过头来。好像这才发现包厢里还有一个陌生人。
她挑起一对桃花眼,微微歪了头,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着马会计。
马会计见状,忙主动招呼,“这是晴晴吧?可真漂亮。就像电影明星一样!累了吧?快坐。想喝点什么?”
她依旧很热情的张罗着,事无巨细、全都想到了,阮晴却并没有坐下,而是“咦”了一声,来到马会计跟前。
“姐妹,你的双眼皮是整的吧?好像左右宽度有点不对称哎。”
她左左右右地端详,好似真的对别人的双眼皮很感兴趣,直到阮志诚出声训她,“晴晴,赶紧坐下吃饭。”
阮晴看着马会计想笑却挤不出、想怒又豁不开、完全不知如何反应的尴尬表情,这才心满意足坐在阮念旁边。
“姐,我给你发的微信你看了没有?”
阮念从没有哪一刻,这样不想理阮晴。真的连一句话都不想跟她说。不管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对人起码的尊重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