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亏他还冒雨来回,只想让主子高兴高兴。
六幺垮下肩,静静地为他打扇。
自那位小姐下落不明后,主子就越发的喜怒无常了。六幺右腕微转扇起闷热的风,桌案上的密疏轻轻翻动。
贺建德御宇……
即便他再不甘愿,那潇洒的字迹还是挤进他的眼帘,原来是翼国的储君继位了啊。
风儿轻轻地吹,洒金的宣纸一扬再扬。
眠州扼汝咽喉,不若先发制人、分而收之……
六幺眼皮一颤撇开双目,定定地看向地面。
没看见,他什么都没看见。他还想活久点,所以即便看见了也已经忘了。嗯,他的记性不好,很不好。
&ldo;竹肃还没回来么?&rdo;
六幺正自我催眠着,忽听一声低问。他稳了稳身形,轻应:&ldo;回主子的话,韩将军至今未归。&rdo;
自噩耗传来,韩将军便赶到双生峡,同小姐的师兄一起进行搜寻。到如今,已近整月。就连月初韩夫人生产,将军都未曾回都啊。
&ldo;那定侯呢。&rdo;这句问冷中带着几分期盼,让人捉摸不透本意。
&ldo;还没消息,眠州的人还在沿江打听。&rdo;六幺老实回道。
不期然,红唇浅扬绽出笑花,看得六幺惊疑不定。
&ldo;殿下。&rdo;他嚅嚅出声。
唇角越飞越高,凌翼然睁开美眸,目色若水笑若熏风,透出慵懒惑人的美色。
殿下?他瞠目结舌,不知如何是好。
&ldo;传膳。&rdo;凌翼然随意地将衣带打了个结,披散的长发与红袍交错,晶亮的眼眸显得心情格外好。
哎?传膳?一刻之前不是说没胃口的么?六幺颔首称喏,迈着狐疑的步子走向门帘。
&ldo;还有七哥~&rdo;
终于想到正事了!六幺兴奋回身,就等主子发话。
&ldo;疯了么。&rdo;轻滑的笑声在黏腻的空气里回荡,凌翼然支手托腮,眼波迷离,&ldo;今日本殿的心情不错,暂且放过他吧。&rdo;
不能啊,他的好主子哎,打狗莫留情,一定要……&ldo;前些日子母后娘娘还闹过,不若顺了她的心让七嫂与七哥团聚。&rdo;
这怎么能行!六幺血气上头,刚要开口,就听他再说。
&ldo;人道患难见真情,不知这天牢里能不能见得人心。&rdo;凌翼然斜眼一挑,那笑意透出森冷的味道,&ldo;将两人关在同间天牢,只送一人吃食。看我那疯七哥,是想与美人做同命鸳鸯还是过河拆桥?&rdo;笑声如cháo水般蔓延,&ldo;本殿好想知道啊~&rdo;
这叫放过?那什么是不放过呢?
六幺几不可见地一颤,复而一拜转身离去。
不问,不问,他什么都不想知道。
大雨还在下,窗内凌翼然慵懒执笔,灯火映亮了他的俊脸。迷离桃花目晶莹流转,似有轻波微澜。
竹肃,无须再找,不日她自当归来。
定侯不归啊,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