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千米比赛套了对方第一圈的时候,周颂川注意到了被套圈的人——也就是方吟泽。
在套到第二圈的时候,周颂川特意留意了一下这个被套了两圈的人。
也就是这一留意,让周颂川沦陷了。
被周颂川套第二圈的时候,方吟泽的速度已经慢得不能再慢,如果平常走路稍微快点的人此时在他旁边,估计也比他快得多。
整个脸在烈日和运动的共同作用下被折腾得通红,刘海已经被汗打湿,没什么规律地贴在额头上。呼吸也已经完全乱了,只是凭着本能在大口喘气。
但步子却并不摇摆,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看起来似乎一触即碎,但因为根本没有人能够触碰到他,所以就保持着将碎不碎的样子,在岌岌可危的边缘处遗世而独立。
脆弱又坚韧。
周颂川在越过对方时,扭头看了两秒。
太美了。
他无法免俗地想。
或许是长跑太累的原因,总之,那一刻所有形容词似乎都从他脑子里潜逃,搜寻了半天最后只跳出来一个“美”字。
收回思绪,记忆里的人跃至眼前,周颂川庆幸之余,更有一丝不甘。
不过这点不甘似乎也不是很坚定。
——在看到方吟泽吃饭途中不小心呛到之后,就毫不犹豫化成了灰,暂且飞到别的地方去躲一躲,待夜深人静,再行复活。
见方吟泽吃完,周颂川去倒了杯水过来给他喝。
方吟泽喝了大半杯,喝不下了,周颂川顺手接过来自己喝完了。
方吟泽瞥了他一眼,但并未言语。
“现在还不能给你手机,你想干点别的什么吗?”周颂川问他。
“不干我吗?”
方吟泽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周颂川乍一听见这话,猝不及防被水呛了一下。
刚才不说话,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
“咳咳——咳——”
他咳完又清了清嗓子,把水杯放到了桌子上,神色如常。
“这个不急。”周颂川找了张纸慢条斯理地擦嘴,又忍不住把话抛回去,“还是说——你很急?”
“刚吃完呢,你不介意做一半我吐在你身上的话,我倒是无所谓。”
方吟泽没做出什么表情来与话的内容相配——比如挑衅什么的,似乎只是在找点什么话说。
又静了两秒。
“什么时候放我走,你不怕有人找我吗?”方吟泽试探道。
“真的会有人找你吗?”
周颂川反问,听起来却像早就笃定了答案。。
“是没人找我。”
唉,看来是都查过了。
方吟泽低下头,反而释怀地舒了口气。
周颂川说得没错,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人会因为他几天没联系上而担心他了。
他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也没有任何如此亲近的朋友了,更别说同事——他甚至连份正经的工作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