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玥笑了。沈琇和沈珂望着她,不解道,“大姐姐笑什么?”沈玥笑意一转,冷了许多,她摸着自己的脸道,“我笑自己应该是长了一张特别好糊弄的脸,不然怎么谁都来糊弄我?”沈琇和沈珂脸一僵,忙道,“我们可没有糊弄大姐姐你。”“是吗?”沈玥神情淡淡的将锦盒往前一推,“没有糊弄,就把这锦盒原封不动的带回去,否则我就送去给祖母看了……。”沈玥话音未落,沈琇啊的一声叫了起来。沈珂听了就问道,“二姐姐,你怎么了?”沈琇捂着肚子道,“我肚子疼。”沈珂就着急了,“怎么会肚子疼呢,别是吃坏了东西,我扶你回去。”说着,就把沈琇扶了起来。沈玥就坐在那里喝茶,她没有关怀半句,沈珂扶着沈琇走,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半夏站在沈玥身后,等两人出了门,就忍不住道,“二姑娘明显是在装肚子疼,姑娘怎么不戳穿她?”沈玥将手中茶盏放下,勾唇一笑,“我又不会医术,怎么知道她是装病还是真病了,头饰的事再重要,也没有她身子重要。”这话听得半夏和紫苏都睁大了眼睛,尤其是紫苏,今天在东平王府,她还见姑娘救那个小太监,怎么这会儿说自己不会医术呢?转头一想,紫苏就明白了。姑娘是会医术,也曾救过临安侯世子和贺老山长,可那救人的办法,跟一般大夫都不同,根本就没人相信姑娘会医术,甚至都没人往那上头想,姑娘要说二姑娘是装病,且不说没人信了,指不定还会说姑娘枉顾二姑娘生死。“那头饰怎么办?”紫苏指着桌子上折损的头饰道。其实紫苏更想问的是,姑娘根本就没有要送头饰给临安侯府李姑娘,现在头饰虽然坏了,但到底还是送来了,姑娘真打算给李姑娘送去吗?沈玥将折了的头饰放入锦盒,拿着锦盒起了身,迈步往外走。半夏忙快步跟上。沈玥拿着锦盒直接去找老夫人了,她不是说笑吓唬沈琇她们的,她是说真的,今天,她是忍够沈瑶了。她进屋时,老夫人正在喝茶,瞧见她进来,笑道,“晚饭还要一会儿,怎么不多歇歇。”沈玥上前,福身给老夫人请安,然后道,“孙女儿有件事犯难了,不知道怎么处理好,来劳烦祖母了。”老夫人听了,眸光微动,笑道,“什么事叫你为难了?”她这个孙女儿,自打鹤影湖落水之后,不但人消瘦了,懂事了,而且经过她这些天的观察,她这孙女儿是秀外慧中,锋芒内敛,不但做事懂分寸,而且擅长借力打力,叫她为难的事,老夫人倒是好奇了。她看着沈玥,只见她从丫鬟手里接过一锦盒,然后走过来。老夫人眸光在锦盒上转了两圈,显然,她这孙女儿是为了这锦盒而来。ps:今天更新了一万字……思虑周全沈玥拿着锦盒上前,坐到老夫人身侧,然后把锦盒打开,从里面将那根损坏的金簪递给老夫人看,道,“祖母,四妹妹将头饰送来给我了,而且还是二妹妹和五妹妹一起送来的,只是金簪损坏了点儿,要是孙女儿自己戴,哪怕修不好都无所谓。”“可这金簪是要送人的,修补过的东西送人,孙女儿拿不出手,想着要不卖了,到时候再添一二百两,重新买一套给李姑娘送去,她也不会怪我食言,可这头饰四妹妹戴过,今儿参加桃花宴那么多大家闺秀都看见了,我怕卖了头饰,将来四妹妹和咱们沈家会遭人笑话……。”沈玥拧着眉头,一脸的左右为难。她怕啊,一惹事,沈瑶和大夫人就抓着不放,为了以防万一,只能来找老夫人拿主意了,到时候,就是借大夫人几个胆子,她也不敢数落老夫人的不是。而且,她也在话里透露了,她掏一两百两银子可以,让她重新花八百两再买一套头饰,她做不到。老夫人没有说话,她看着沈玥手里拿着的金簪,眸光越来越暗沉。先前,在正屋,她还看见沈瑶头上戴着这支金簪,打造精美,花瓣栩栩如生,一转眼,就折损了,什么时候金簪变得这么脆弱了?还有先前沈瑶说的那些话,很明显,她不愿意把头饰交给沈玥。想着,老夫人眸底就夹带了些怒气了,拿金簪换云锦,这是说好的,云锦她做了衣裳都穿出府了,结果却反悔不愿意了,先是把金簪许人,已经错了,如今还要毁了金簪,如此小心眼,哪有半点大家闺秀的做派?见老夫人半天不说话,沈玥就有些忐忑了,轻声唤道,“祖母?”老夫人看着沈玥,见她神情有些拘谨,微青的脸色就好转了些,笑的慈爱道,“你思虑周全是对的,你四妹妹要是有你一半的懂事,祖母都心满意足了。”沈玥被夸的脸微红,她起身道,“祖母,我先回去,一会儿再来。”老夫人点点头,沈玥就带着半夏走了。出了内屋,在院子里多站了会儿,就看见孙妈妈拿着锦盒出来,脚步飞快的朝院门走去。沈玥见了,眸底就闪过一抹愉快的笑容了。等孙妈妈将八百两银票交到她手里,沈玥心底更是乐开了花。她今天,算是剜了大夫人一块肉下来。之前,吴婆子卖斗鸡,让大夫人把一千两吐出来,她都那么火大了,那还不是她的钱呢,都那么生气了,这八百两,可是她自己掏的腰包,而且最重要的是,那损毁的金簪,最后归沈瑶所有。那套头饰是精美,可是已经戴过一回了,没有买之前那种渴望的心情了,有八百两,她完全可以再买一套可心的,而且是崭新的。想必,她们这会儿悔的肠子都青了吧。沈玥数着银票,高兴的哼着小曲。半夏和紫苏是恨不得拍手叫好,可是想到沈玥连番惹怒大夫人,心里又忍不住有些害怕。没一会儿,就到用晚宴的时辰了。沈玥让紫苏把银票收好,就带着半夏去正堂了。刚走到正堂前,就和沈瑶迎面碰上,那脸色青的,一双眼睛喷出来的火,隔着好几米远,都仿佛要被烫伤一般。不过让沈玥注意的不是她的神情,而是她的手。她左手食指裹着纱布,像是受伤了。沈玥正好奇呢,那边也就有人问出声来了,沈琦问道,“四妹妹,你手怎么了?”沈瑶咬着牙道,“不小心被剪刀划伤了。”剪刀两个字咬的很重,像是在强调似的。可听在沈玥耳朵里,这是在掩饰,如果她猜的不错,这手应该是被金簪划伤的。沈琦就道,“我那里有药,止血效果极好,一会儿让丫鬟给你送去,再严重的伤口,不消两天就好了。”沈瑶冰冷眸光从沈玥脸上扫过,向沈琦道了一声谢。然后,几人就进屋了。屋子里,丫鬟已经将饭菜都摆好了,热气腾腾的饭菜,香飘四溢。沈玥等进屋时,正有丫鬟来禀告,说是三太太身子不适,不来参加家宴了。老夫人听了,脸上神情没有什么变化,摆摆手,丫鬟就退下了。家宴,三太太几乎从不参加,用的理由也从来不变,但因为是家宴,所以每回都去南苑告知一声,来不来随三太太,没人会强求。但是,叫人意外的是,四老爷居然也不来参加。这回,老夫人眉头皱了,“有什么了不得的事,连家宴都不参加了?”四太太知道老夫人不是生气了,而是担忧,四老爷是右佥都御史,虽然是正四品的官,但主要工作是弹劾官员,纠察百官,这是个最容易得罪人的官啊。也正因为容易得罪人,所以没什么人愿意做,不然四老爷年纪轻轻,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是正四品官了,大家都宁愿做个从四品、正五品的官,慢慢往上爬,也好过正四品弹劾人,到时候一个弄不好得罪了权贵,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现在,有人登门找四老爷,都这么久了,还没商议完,四老爷更是出府了,用膝盖想,也知道这次要弹劾的人和事非同小可。老夫人担心有人拿四老爷当枪使啊。四太太也担心,可是四老爷出去了,想劝两句都不行。二太太见了,就笑道,“老夫人多虑了,四弟虽然年轻,但也为官多年,做事自有分寸,不然哪能得个‘清任以和,直方而大’的贤名呢?”名声是好听,但那官职,老夫人实在喜欢不起来。现在四老爷人不在,就是着急死了也没用,老夫人就道,“先用饭吧。”然后,大家就上了桌。虽然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可家宴上,要是大家都只埋头苦吃,那还有什么乐趣,所以大家都是边吃边闲聊。沈琇对沈琦跟着二老爷在任上发生的事感兴趣,沈琦没有藏着掖着,她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边说边笑,“任上虽然热闹,但比不得京都繁华有趣,对了,这一年来,京都都有这么趣事,快说与我听听。”痛处她是迫切的想知道京都发生的事,因为这都是谈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