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乱的脚步声后,行军床旁挤满了人。
女孩的眼珠终于动了,缓慢朝那些面孔一一看过去,所有她见过的,对她动过手的人都来了。
那些冷血的目光中透着激动,兴奋,没有一丝温暖和同情。
防护服下的恶魔们怪笑着“你们猜一会儿教授动手的时候她会不会哭?”
“有什么要紧?反正也是个死,叫几声增加点兴致,这两年半我还没听她哭过呢。”
“把灯开亮点儿,看得更清楚些,教授做这个手脚麻利的很,就是不知道这次从哪里下手。”
锋利的刀子划过皮肉,是心脏位置,一路向下。
疼,非常疼,比以往每次不打麻药的手术都疼。
小女孩张着嘴巴却没发出声音,哭喊都没用,她试过。
凹陷的小脸因为疼痛渐渐扭曲,身体也不停的抽搐着抖成一团,眼中升起一抹猩红。
旁边几台仪器上的数据起了变化,滴滴的警报声不绝于耳。
刺鼻的药水味儿再也盖不住血腥味儿……
“教授,她马上就撑不住了。”
“不用管,你们看好下面的操作。”
一只冰凉的大手探进打开的胸腔里,女孩疼得窒息,整个人好像都要裂开。
在她眉前半尺处,那个长着桃树的草地,和一条细小河流的地方又出现了。
她拼命调动意念掬起一捧水,移动到电源上方洒下去。
“吱吱”电流声响过,灯灭了……
几台昂贵的仪器同时冒起黑烟。
其中一台“轰”的一声
炸响,实验室里的酒精瞬间被引燃,腾起灼热的火焰……
来不及跑掉的恶魔们,全部成了火球。
狭小的空间内短时聚集起大量的热量,终于承受不住,冲破地面直上云天。
研究所化作一片齑粉。
……
南越。
宣德二年正月十五。
刚过完年,天气阴冷。
合州府北三十里永安村林家,传出细弱的啼哭声。
只一声,便再没了动静。
隔壁妇人抬头朝墙这边看了一眼,不太确定的撇嘴“应该是林大家的生了,他家穷的底朝天听说连吃的都断了,这孩子肯定养不活。”
“你这张破嘴,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以后少管人家闲事,养不养得活碍着你什么了?”
妇人被自家爷们儿抢白一顿,不服气的撅了嘴“你个老不死的,就知道胳膊肘朝外拐。”
林家就住在他家隔壁。
是永安村最穷的一户人家,听说有个做官的族亲,却从来没见走动。
想来也借不上什么光。
巴掌大的小破院戳着几间东倒西歪的土屋,此时其中一间屋里传出当家老妇的喊声“是个女娃,老二媳妇你送送闫婶子,再去打盆热水来搭把手把污物收拾了,爷们儿们都去堂屋等着,别在这添乱。”
院子里焦急等消息的爷儿几个松了口气。
门帘挑开,面容清秀的王阿秀客气的引着稳婆走了出来。
林大赶紧掏出六个铜板陪着笑双手递过去“您受累了。”
闫稳婆颠了颠铜板,嘴角向下眼皮
都没挑一下,抬脚就走。
林大脸上发热,羞愧的低了头。
这已经是家里全部的铜钱了。
阿秀送完人,转身端一盆热水给婆婆送过去,一边挽起袖子帮忙收拾东西,一边搭话“娘,真好,大嫂生了个女娃,咱林家这回儿女双全了。”
“女娃有什么好,全是受苦的命。”林老太用早就准备好的旧被子把孩子包好,粗糙的大手拍了拍襁褓里的小婴儿,没有反应。
她皱了眉“咋没动静了?这孩子出生就哭了一声,不是没气儿了吧?”
此话一出,屋里几个人同时白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