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苏微微笑着,看向邰东,仿佛在说谢谢姊夫。邰东抓了下脖子,觉得不解,他以前总想带虞苏出去外头走走,是因为虞苏太文静了,怕被虞母关傻,不想,这小舅子,时不时就往外跑。
第二天一早,虞苏跟随邰东,再一次前往角山。开船的船夫姜鱼,是南洹渔民,常在任水捕鱼。近来忙碌,风家没空载邰东去任水,由此邰东唤来姜鱼。
姜鱼出乎意料,特别年轻,也就二十左右,他的船也小,没风家的大船那么威风。一行人,登上船,渡过任水往葫芦渡。船行任水上,虞苏趴在船头,眺望远方,他思念姒昊,特别思念。
他昨夜还梦见姒昊,梦见他浑身是血,梦见他为狼群围攻。虞苏很担心,希望他安安全全,没病没灾。
&ldo;瞅你有心事,在想些什么?&rdo;邰东出现在虞苏身旁,他在后方观察虞苏许久,见他神情忧郁,心事重重。
虞苏把自己梦见姒昊,与及梦中他受伤,被狼群攻击的事跟邰东讲述。邰东皱起眉头,说道:&ldo;落羽丘那边是挺荒凉,不过狼群都打残了,应该只是个噩梦。&rdo;又说:&ldo;莫要胡思乱想,去看看他就知晓了。&rdo;
&ldo;谢谢姊夫。&rdo;虞苏仿佛从姊夫身上,看到了二姊的身影,他像二姊一样,能理解自己。
船不知不觉,已经靠近葫芦渡,看到葫芦渡熟悉的渔民房子和芦苇丛,虞苏的脸上才绽出笑容。角山,他不觉得自己来得频繁,他只觉得角山太远,太远,远到他好久才能过来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 导演:好了,鱼酥来角山了。
游戏提醒:昊总的劳斯莱斯暂时下线,下次可再获得它。
第35章缱绻
邰东前往牧正家,他的两位奴仆推木车,虞苏跟随在旁。牧正出来接待邰东,又一次见到虞苏,不禁说他:&ldo;孩子,你可别被东陶带坏了,人要待在家里才舒坦,外头风餐露宿,多艰苦啊。&rdo;
虞苏羞赧笑着,他还没回答,邰东就先说:&ldo;可得趁年少多走走,才能涨见识,怎能说我带坏他呢。&rdo;
牧正笑语领着邰东和虞苏走进屋中,邰东边走边觉得今天怎么觉得如此寂静,好几个仆人的身影都没瞧见。
在牧正家歇下脚,虞苏跟姊夫和牧正说一声,便就要独自去落羽丘。牧正想了想,还是告诉虞苏:&ldo;吉蒿走了,落羽丘现在没人。&rdo;
听到这句话时,是午后,窗外的阳光明媚,屋子里明亮漂亮,虞苏却觉得脚下不停在掉落,仿佛坠下深渊,他激动地问牧正:&ldo;他去哪里了?他受伤了吗?&rdo;
看着虞苏惊慌的模样,牧正在想这少年怎会知道姒昊被袭击的事,不对,他不会知道,&ldo;不知道他去处,估计是回家了。&rdo;
&ldo;可是他说他不能再依靠舅父,他不会回去。&rdo;虞苏呢喃,他被打懵,两人之前相处得很融洽,他也不曾说要离开,他怎么就走了?
&ldo;小弟,牧正说他回家去,肯定就是回去了。&rdo;邰东怕虞苏冒犯牧正,毕竟牧正的身份,没必要跟他们说谎。
虞苏点点头,呆呆坐在一旁,他整个人都木了。邰东和牧正谈完话,牧正离开,邰东回头去看虞苏,才发现他不对劲,他双手紧握,两只手一直在颤抖,邰东握住他的手,低语:&ldo;我陪你去落羽丘走走吧。&rdo;
&ldo;姊夫,不用,我知道路怎么走。&rdo;虞苏抬起头,他被邰东一语点醒,不能如此消沉,他得去落羽丘亲眼看看。
&ldo;那让芒陪你去,你得有个伴,我才能放心。&rdo;邰东说道。芒是个野外经验丰富的老仆人,有他陪虞苏,最安全不过。
于是芒带着虞苏,前往落羽丘,他们抄小路,就是上次虞苏送姒昊回去的那一条路。虞苏过溪时,想起上次在这里和姒昊相别,他心里难过,他不知道姒昊为什么会突然离去,甚至没和他说一声,如果他真走了,虞苏也不责怪姒昊,两人离得太远了,真是太远。牧正的说法,虞苏其实并不大相信,他更相信姒昊的话。
虞苏走得很快,两条腿,就没停歇过,芒追在后面,他看虞苏的模样,也知道他心里非常着急。看着这个一向文静,爱整洁的少年,连鞋子都没脱,下裳都没挽起,直接淌过溪水,身体大半截都是湿的。
&ldo;别急,不差那么一会,留心脚下,别摔伤身子。&rdo;芒在身后叮嘱,他的话语总是不急不缓。他话一说,虞苏人也冷静下来,放慢脚步。
一老一少,穿过林丛,两人已来到落羽丘的草场。草场上没有羊群,也可能是将羊赶去其他地方吃草,总在一处啃草,还不得吃秃了。
虞苏离开芒,快步奔上野麻坡,他看到野麻坡上空荡荡的羊圈,还有半塌的木棚,和掉落一地的草料。在奔跑上坡的过程里,虞苏的心激烈跳动,此时仿佛心跳停止般,他脸色苍白,人缓缓坐在地上。经过那么一会儿,也许是烧沸一陶鬶水的时间,虞苏站起身来,迈开步子,朝落羽丘的山道走去,他必须得亲眼上去看看,他不愿相信姒昊就这么走了。
脚步越走越快,在穿过山道的木栏时,虞苏已经是在奔跑,他在狂奔。他跑上落羽丘,看到熟悉的土台和小屋,他的心一时又平静下来,这里还是原样,他一定还在的。
虞苏摸了下自己领内藏的项饰,他深吸口气,缓缓登上土台阶,他一定还在的,牧正有些话,并不能信。虞苏推开半掩的门,他看到屋中的物品凌乱,草箱子被翻开,以往放置器物的土龛空无一物。
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捶打,虞苏瘫在地上,他坐在火塘旁,他脑中嗡嗡乱叫,他像傻似了那般,呆滞坐着。
上次分离,他分明没跟我说过他要离开落羽丘,若是他有这个念头,他会跟我说。虞苏相信姒昊会亲口告诉他,两人也许认识得不久,可是虞苏能感应到,自己在姒昊心中也是不同的。
你怎会就这样走了,你甚至没告诉我,你的家乡在哪。
虞苏的泪水溢出眼眶,他很后悔,没问姒昊从哪来,没问他的舅父是谁,他总觉得只要来落羽丘,就能和他相见,根本没想过别离。
你这一离去,我上哪找你?
泪落衣衫,虞苏无声地哭,他扯下系在项饰上的红珠子,将它捏在手心,紧紧攥着。他闭目,任由泪水滑落,他想起在这屋中,和姒昊相伴的情景。想到失去了他消息,此生再难相见,虞苏有一种剜心之痛,这份疼痛层层递进,越发剧烈。他失魂落魄站起身,走出小屋,阳光炫目,四周的景致,在阳光下白花花一片,如此的不真实。
虞苏觉得像场噩梦,就像他这几天不停做的噩梦,他摇摇晃晃往土台后走去,穿过林丛,迈过藤条和树根蔓延之所,走到水潭边,来到他们曾依靠过的那棵大树,他把背往上靠,他的身子无力向下滑落,最终坐在了地上。
虞苏将头埋在自己的双膝上,双臂抱住,风吹着他的长发,他就这么坐在树下,像尊木偶般。
风拂落叶,枯叶飘落,已近秋。
芒找了很久,才找到虞苏,看到他孤零零坐在水潭畔,将脸埋在双膝,他看起来很难过,他无法接受友人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