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上,他还是个哭着要糖吃的小孩子,希冀用这种方法引起成雪黎的注意,好让他妈关注他,安慰他,否则他会觉得很委屈。
现在就是一副不顾形象,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可惜事与愿违,成雪黎并没有像楚洌希望的那样,出于各种原因。当然,她也早就看透自己儿子是个在情绪控制上完全不成熟的成年人。
所以在任何亲密关系中,他的言行表达方式,就是不断地找存在感,以致看起来任性,脆弱。他也许不是刻意的,但一定程度上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养成这样,自己也是始作俑者之一。
用现在流行的话说,就是原生家庭影响。
成雪黎淡淡瞥了他一眼,完全是在看一个胡闹的小孩子:“说说吧,你都碰到什么了?”
冷冷淡淡地一句,楚洌瞬间沉默,也不闹腾了。
他费力地盘起两条粗腿,开始将他消失以后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包括鼠露露,包括办公室里吃掉她的猫美美,来时路上碰到的陌生老虎男人,听到他提到了狩猎日。
“我还去你们部门找过你,但是你都不在,后来他们说你打伤了两个人跑了,我就干脆出来找你。”
成雪黎听了,柳眉蹙起,终是没说什么。
楚洌没瞧见她奇怪的神色,直接接上问:“妈,你那边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打伤了两个人,有人要吃你?”
“嗯。两个狗同事,他们还有帮手,一只兔子。”
“兔子?!”楚洌惊愕。
成雪黎突然挑眉笑了:“怎么,很惊讶,弱者相互欺侮,本来就是很常见的事。”
“这倒也是……”楚洌的脸色沉了下来。即使是这个世界,也并非所有弱者都值得可怜,他们中许多人已经学会顺势而为,不在意这个世界继续糟糕下去,吃更多人的肉,因为他们自己就已经成为脍子手的帮手。
成雪黎简单讲了一下兔酱的事情。
即使轻描淡写,楚洌还是觉得不寒而栗,谁能想到这样一只看似弱小的兔子,竟然会背后捅刀,生生看着自己的同类被吃掉,自己双手奉上。
“这种人真可怕。”他说。
“觉得可怕了?”成雪黎轻笑,笑声清脆,“在现实里,兔酱这样的人,可是随处可见呢,只不过没极端到真的吃人的地步罢了,但也差不离。”
楚洌投去疑惑的目光。
成雪黎顿了顿,歪头思索片刻,才开口:“就拿重男轻女这事来说吧。”
“女性是非常明显的受害者,对吧。但是重男轻女里头很大一部分也是女性,她们本身就是被歧视并且受此迫害的人,她们没有力量反抗,也不敢反抗,但又不希望自己真的成为其观念下被伤害的弱者,你觉得她们会怎么做?”
“努力生儿子?”楚洌说。
“这只是其中之一,本质是她们认可并愿意顺应践行这个观念,生了儿子就是母凭子贵,就是胜利者,会活得更好,比那些生了女儿的母亲更加高高在上,更有尊严。就像兔酱选择依附等级强于他的人,他认可丛林法则,并且去顺应,寻求庇护,摇尾乞怜,即使让他去杀其他弱者也没关系,好像这样子,他就不再是弱者,他就是安全的。”
“所以那部分人也觉得,生了儿子,在重男轻女的规则之下,她们就不再是弱者,是安全的。”楚洌闷闷道。
成雪黎勾了勾唇,耳朵抖了抖:“你反对她的时候,她会说,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要过得好,就得听话,得顺从,让你生儿子,你就生。真生不出来?那你被人欺负,被人嚼舌根,被婆婆甩脸色,瞧不起,都是活该。”
“这种话很耳熟吧。”
“她们自己生了儿子或者没生儿子,都会将这种歧视羞辱继续通过言行传递下去,无论是别的母亲,还是自己的女儿。你瞧,她们欺辱的,都是自己的同类。”